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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小第1节(2 / 2)


  陈浅好不容易挤上了公交,听见电话那头问:“你那里怎么这么吵?你在哪儿呢?”

  “我在公交车上,刚上车。”

  “公交车?快下来!你周叔叔已经开车亲自去接你了,这会儿应该到了。”林初炒菜的手顿了下来,疑惑地哎了一声,“中午吃饭的时候不是跟小矜说过带个消息给你来着?你在学校里没见着他?”

  “啊?”陈浅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即将关闭的车门,有些着急,“小姨那我先不跟你说了,先挂了!”

  陈浅在人流中挤了一会儿。在公交车行驶前,到了司机跟前,说:“叔叔,我上错车了,能让我下去吗?”

  司机鼻腔里重重地迸出了一个喷嚏,公交车车门抽气一样随之缓缓打开。

  少女在众人投过来的目光中,红着脸落荒而逃。

  车外的风扑在少女透着粉红的脸颊上,沉闷的气息随之消散,陈浅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很快一辆黑色宾利开了过来,车门打开,走下一个身穿整齐西装的男人,陈浅乖巧地叫了一声周叔叔。

  将装着她亲手织的围巾的礼盒递给周成忠,“叔叔,这条围巾是我亲手为您织的,保暖效果很好,适合冬天戴。祝您生日快乐。”

  周成忠接过来,眼尾扬起两道好看的鱼尾纹,摸了摸陈浅的头,“怎么还叫叔叔?”

  说着,给陈浅打开后车座的车门,让她进去。

  陈浅看着周成忠脸上的笑,应该没有不喜欢她的礼物。她上车后,又嘴甜甜的乖巧又对着车窗外的人,甜甜地叫了声:“谢谢姨父。”

  周成忠对她笑着摆摆手,帮她将车门关上,背过身接电话。

  车门关上,陈浅透过车门,看见不远处有飞鸟沿挺拔的山脊飞过。南城少山,然而这座山在却以孤高险峻闻名。适时夕阳西下,瑰色光线散漫地盖了一层,落在山峰,山脊,山脚,随着少女视线由远及近——

  她看见了一只颀长又骨感很重的手,腕下一只名贵的表,表带烤漆呈高级深色,上有淡淡的光泽。

  飞鸟不知何时已经略过山脊在车窗前擦过,那只干净的手就这么安静地支在车窗上,微丝不动。

  陈浅顺着手的主人看过去,才注意到副驾驶座还坐着一个人。少年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衣,裁剪贴身版型极佳,衬得他上半身挺拔有力,背影却透着一种疏离感,像极了刚才那座孤高冷峻的高山。

  出于好奇,陈浅微微扬起头,斜着掐角度想见识一下“高山”。

  落日余晖被车窗遮去了大半,不被光线照到的车内,陈浅猝不及防撞上后视镜内一双冷漠冰冷的眼睛。其下是高挺的鼻梁,晦暗中,她像看到了刚刚那道山脊,挺拔又凌厉。

  虽然看不清脸,但陈浅心里咯噔了一下,试探地问:“周矜?”

  闻言,少年才懒懒地往后挪过去,像才留意到车后的少女。没回头,透过后视镜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什么话也没说,连头都懒的点一个。

  陈浅却认出来了,是他,周矜。

  知道他是因为他成绩很好。陈浅在市里最好的中学,南城一中,度过了四年时间。初中三年,高中一年。

  周矜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每次考试都是第一,毫无意外,而且长相清隽英俊,人低调,但追求者众多。

  之所以说人低调是因为他踪迹成迷,早上来学校早,放学走的早,学校公共活动很少参加,即便表彰大会也不露面。除了他们班上的人,以及疯狂迷恋他的女生似乎很少有人见过他本尊。

  陈浅当初见过周矜的照片一面,是当初流传贴吧他的一张侧脸照,很模糊,只能看清楚少年不凡的身姿。

  然而陈浅后桌的那个女生将它打印了下来,一看就看了三年。后来那个女生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又在她耳边念叨了三年周矜,说他怎样温柔,又怎样优秀。

  即便被拒绝,女生也丝毫没有气馁——

  “你知道吗?周矜愿意花五分钟时间耐心地听我说一段废话,又温柔地告诉我,我这个人很好。他没有嫌弃我头上冒了一颗巨大的痘痘,没有嘲讽我胖,而是告诉我,我很好,陈浅你懂吗,那种感受。那个人是周矜啊!”

  反而更喜欢了。

  所以直到一个月前,在她小姨跟周矜父亲的婚礼上,陈浅才见了周矜第一面。

  那天他穿着白衬衫,身边围着几个助理和保镖,他站在游艇前听人跟他讲话,眉目间带着淡淡笑意。

  陈浅上去打了第一个招呼。

  但当时周矜没有回头。

  大约当时场地嘈杂,周矜忙着跟周围人讲话,没有看见她,也没听见声音。

  就像现在一样。也许周矜与她并不熟,甚至并不认识她。且按道理来讲,她叫周矜父亲姨父,就不好再直呼周矜大名。

  陈浅将书包放在车上,脸上带笑地对副驾驶座的人打了个招呼:“哥哥你好。”

  然而没有人回应她。车内一阵沉默。

  这回也是没听见吗?

  但她又发自内心地觉得周矜不会是故意冷落她的人。周叔叔待人温和,周矜也是一个温柔的人,更何况各种光环堆在他身上,小姨与周叔叔的关系也在,陈浅对周矜很有好感。

  她又说:“哥哥你好,我是陈浅。也是一中高一的学生,不过你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

  周矜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车后的少女,水灵莹润的杏仁眼笑时弯弯的,唇边荡漾起两只梨涡。纯白轻薄的裙子裹着鼓鼓的胸脯,脑后扎着马尾。

  看起来乖巧又清纯。

  车厢内响起少年极淡的笑声,声线宛如电线沉入深水,低沉而具有磁性。

  乖,很乖。他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要不是那天——

  三个月前南城暴雨那天暴雨,他在餐厅外的一辆林肯上亲眼目睹,她小姨没带伞,而她明明拿着伞站在街尾,却并不上前面,眼睁睁看着她小姨跟一个陌生男生公用一把伞,上了一辆车。

  而那个陌生男人,就是他父亲,周成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