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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见明月第74节(2 / 2)


  她怔了怔, 下意识朝那身影看去, 见周玘站在褚昉身旁,冲圣上行过臣礼,说:“臣同此议。”

  后又有几个文官附议,缘由无出褚昉所言。

  圣上并未看几个有异议的谏官,目光一会儿落在褚昉身上, 一会儿又落在周玘身上, 似在二人之间忖度取舍着什么,许久之后,目光落定在褚昉身上,说:“褚卿真知灼见,令人耳目一新, 朕很受用。”

  “陛下谬赞。”

  话虽这样说,褚昉心中却沉了下,而后便听圣上说:“朕最近有桩烦心事, 京兆府乃王化之根本, 现任京兆尹递了辞呈, 吏部还未定下合适人选, 朕以为,以褚卿的才识,当之无愧。”

  座中之人瞠目结舌,实没想到圣上会在宫宴上做下这个决定。

  褚昉如今是二品武官,京兆尹却只是个从三品文官,此举无疑明褒暗降,杯酒释兵权。

  褚昉却松了口气,头上悬着的一把刀终于落定,且圣上此举颇多人情味儿,似有更多深意。

  汝瓷劳民伤财论就此止住,陆鸢的生意照旧,可她却无甚兴致游园赏花。

  虽知圣上早有鸟尽弓藏的意图,但真正落了下来,还是借由她的疏忽,她终归有些愧疚也不甘。

  褚家若听说褚昉被降职的事,一定会记在她头上。

  宴毕离宫,陆鸢先上了马车,透过窗子见褚昉与同僚作辞后,和周玘说了许久的话。

  陆鸢猜想应是为今日事道谢。

  褚昉一袭武官素着的紫袍,看上去有些扎眼,却并不张扬,反倒有持重之感,而周玘依旧是一身素净的草灰色袍子,便是站在和煦的春风里,柔和的天光下,总也掩不住阵阵流散而出的清冷淡漠。

  陆鸢明明记得,以前他这样装扮时更多的是温润明畅。

  在褚昉转身走过来时,陆鸢落下了窗帷。

  “还在生气?”

  自褚昉上马车,陆鸢没有说过一句话,神色也极其淡漠。

  陆鸢摇头,柔声致歉:“是我连累了你。”

  褚昉盯着她有些冷漠却不甘的神情,唇角扬起,轻笑出声:“不是你连累了我,是我沾了你的光。”

  他掌管南衙禁军,身领要职,圣上果真从他任上寻找错处,随便一桩都足够免官杀头。

  圣上借今日之事发作,处罚也不算太重,说明圣上并不打算弃他不用,日后或许还会有转机,只是现下时机未到。

  陆鸢问他:“怎么说?”

  毕竟只是猜测,褚昉没有说太多,只道:“若不是今日事,圣上大约还得想方设法免我的官,如今一顿褒奖就降了我的职,圣上舒心,我也安心,两全其美,你说,我是不是沾了光。”

  陆鸢勉强笑了下,知他在安慰自己,没有接话。

  “只是——”他忽怅然一叹,余下的话却没了音儿。

  陆鸢不由问:“只是什么?”

  “只是,京兆尹,官阶有些低。”比周元诺低了一级。

  褚昉点到为止,看着陆鸢。

  陆鸢也看着他,不知是真没领会他意图还是怎样,说:“你不是说,起起落落,寻常事罢了?”

  褚昉摸摸鼻子,似有些失落。

  陆鸢见他这样,心底一软,生出些同情来,想他今日终究是为自己出头才被降职,遂柔声安慰:“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我陪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莫说你只是被降职,便是免官流放,我也不会弃你不顾。”

  褚昉面色愉悦,伸手捞过妻子,一掌轻捧着她颊边,低下头去。

  “等等”,陆鸢忽急促地推开他,闹了个大红脸,连眨了眨眼睫,想着怎样避开他。

  褚昉轻轻按着陆鸢颊边的霞色,发现一个秘密,每次他想亲她的时候,她总是会羞红了脸,还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逃避。

  那张比熟透了的樱桃还诱人的小嘴儿,他至今不知是何滋味。

  “怎么了?”

  褚昉随口问着,却并没等她的回答,又去捧她脸颊,十分执着。

  陆鸢忙推他手,又问:“你跟周侍郎说了什么?”

  褚昉动作一滞,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提及周玘。

  他兴致尽散,靠在马车壁上,漠然道:“没说什么。”

  陆鸢本就是转移他心思随口一问,见他不愿提,也不再多言。

  马车平稳行进,哒哒马蹄伴着吱吱呀呀的车轱辘声,清晰地铺展在不算逼仄的马车厢内。

  陆鸢斜倚在马车临窗的壁上,透过被风微微撩起的窗帷,看着外面忽明忽暗的景致。

  褚昉靠着马车后壁,抱臂而坐,目光好似掠过陆鸢脸颊落在窗帷上。

  “周侍郎说,他不是帮我,只是公事公办。”

  没头没尾忽然冒出的一句话,将陆鸢目光引回了褚昉脸上。

  他也看着她,脸色平和得像时光滞住了一般。

  “哦。”陆鸢也只是微微动了下嘴唇,看不出其他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