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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2)





  “我……”她讪讪一笑,道,“哎呀,您在说什么呢?”

  她决定装糊涂装到底,带着翩然纯真的笑容扭过身来,双眼莹莹无辜地望向面前的人。她已打算好了,无论李络打算如何追究,她都三缄其口,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鹦鹉学舌?不知道,不关嫣儿的事。嫣儿什么都不知道。

  李络傻瓜?不知道,不关嫣儿的事。嫣儿什么都不知道。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底清楚。”李络瞥一眼鹦鹉,目光落到了她乖巧的笑颜处,别有深意,“你总是与孤的鸟笼过不去,倒叫孤不太懂了。从前孤养了只麻雀,你奉福昌公主之命,开笼放了。如今养了只鹦鹉,你又叫它说这等话。……嗯?”

  说罢了,他慢慢步近了她。

  明明只是那么二三步的距离,却自有威压迎面袭来。大抵是因他今日着石青华袍,冠带缕金,容色愈显高华如雪。无言之中,更叫人不敢多看。

  朱嫣本还想再狡辩几句,可一旦对上他漆黑的眼,心头就是一跳,话也不敢说了。

  他如今……

  是太子了。

  再不是那个无宠无恩、任由自己欺负的五殿下了。

  朱嫣后退一步,表情有些愁:“鹦鹉这事儿,我认了。可麻雀…那都是什么时候的陈年旧账了?不就是一只麻雀嘛…太子殿下想要,我再去捉……”

  “那不成。”他淡淡说罢,慢慢除下受封大典时所佩的黑革手套,丢在一旁,“做错了事,就要受罚。”

  他逼得更近,朱嫣已退无可退,紧挨着一排书架子了。她心底敲起警钟来,忙不迭做出后悔的神态,虔诚道:“五殿下,过去之事,是嫣儿错了。还请您宽宏一些……”

  她本指望这等示弱言辞,能叫李络掀过旧账。可他偏不。

  “孤说了。”

  他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地说:“既然错了,就要罚。如今你的身子,属于孤了。”

  第82章 备嫁

  “既然错了, 就要罚。如今你的身子,属于孤了。”

  他说这话时, 凑在她耳垂旁。声音轻且沙哑, 如细沙似的雪被风吹过长长的浅滩。

  朱嫣贴着身后的书架子,脸面不争气地泛起薄绯之色。

  “你…你在……说什么呢……”她从齿缝里很生涩地挤出这些话, 脸上烫得厉害。想要再避开些, 但脚后跟边早没了退路。

  他却默然不言,双臂慢慢拥她入怀,又低头窝向她的颈边, 似在轻嗅着她衣领间的气息。

  片刻后,她听见耳旁有很淡的叹息。

  “……嫣儿。”他的声越发淡了, 几如喉间未经发声的轻气, “从前, 我也很是厌烦你。”

  “嗯?”

  她未曾料到他会说这话,不由面孔微愣。

  李络却未曾多解释, 只合了眼, 慢慢地挪蹭过她的颊间。

  很久之前, 他曾厌恶过她。

  她跟随在福昌皇姐身旁, 永远光鲜耀目,不染尘埃。便是再素衣简钗、假作低微,但唇齿眉眼间的明丽,却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

  她就像是一颗嵌于玉璧上的随侯之珠,总放着湛湛的光华。不沾俗尘,不曾落于柴米油盐的困苦, 不知悉人世间有泪离悲楚,只一副无忧无虑、被捧于掌心呵护的模样。

  甚至于,比起福昌皇姐,她更像是为天所宠的那个。福昌皇姐的骄纵跋扈令她的面目显得丑陋,但朱嫣却并不会如此。

  李络从前厌恶她,总觉得她与自己是彻彻底底两个世界的人。她在红墙琉瓦的那头受着珠玉金银,而他却需得守着无边长夜,一日一夜地窝囊求生。

  同样为人,缘何他须得在他人的影子下过这一生?

  旁的皇子受尽恩宠风光,而他只能在些微的烛火下,反反复复地翻着母妃留下、早已烂熟的旧书,亦或者以小刀削磨木料,寸寸削割,如铭心骨,以此迫使自己吞下不耐与烦躁,继续隐忍地留在长夜之中。

  他深明自己对那些生活无忧之人是含带着忌羡之心的。以是,从初初见到朱嫣,第一次听到她在福昌皇姐的指使下对自己出言讥讽时,他便暗觉得自己讨厌她。

  直到有一回,他被福昌皇姐戏弄,被要求捡拾御花园中的石子,装满了木桶方可解脱。烈日炎炎,彼时他又病弱,如此暴晒终日恐怕会脱一身的皮。但他早已习惯这等差使,只闷着声打算受下。

  若是反抗,恐怕连性命都不保。这是当初母妃留下的博太医所叮嘱过的话。

  负责盯着他捡拾石子的人,便是朱嫣。她站在遮阳的纸伞下,通身明净纤洁,一张年轻的脸蛋如雪似玉。羽睫下那漆黑的眸子望过来时,便如化开了一池的春水。

  “五殿下,你可得老实点,赶紧把石子都捡了,免得惹了殿下不快!”她冷哼着,面色颇有嫌弃,“也不知我是倒了怎样的大霉,竟要和你待这一下午!”

  一旁的采芝捂着唇笑了起来。她是福昌殿下的大宫女,向来不顾忌李络的身份。

  他漠然地接过了宫女准备好的木桶,早已猜到福昌皇姐为了磋磨于他恐怕会刻意寻极深的高桶来为难。

  桶倒是很深,只是……

  木桶到他手中时,其间竟已装了泰半的石子。如此一来,他便不必再于炎阳下长久暴晒。

  他颇有些诧异,却并不知这是谁的手笔。可目光粗粗一扫去,却只能看见立在纸伞下的朱嫣。那些个幸灾乐祸的宫婢、低头不言的旁人,尽数在视野里远去了,消弭如烟。

  朱嫣,唯有朱嫣,还笑语倩倩地立在他的眼里。

  他想多看一眼,但心知福昌皇姐的脾气容不得他耗费时间。倘若犹豫不定,便会换来她愈发跋扈的欺凌。于是,他便没再看那少女了。

  此后,如是之事便时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