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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2 / 2)


  晚上梳洗完穿着里衣睡觉,三人挤在同一张床上,交错着手拉着手,又是聊到夜深。直聊得哈气连连,哈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回又一回,也不舍得入眠。

  春景和秋若,一边一个,都靠在朝雾的肩膀上,一人一句地说:“夫人若是累了不想折腾了,此后就住此处,我们也便陪着您。甭管高兴还是难过,老了还是丑了,我们都一起。”

  朝雾难得笑得真暖,“好。”

  而事到如今,朝雾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处了。她不知道赵太后和李知尧之间的斗争,到底会以什么样的局面收场,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何去何从。

  没了力气,失去了方向,也不愿再找方向。

  因为晚上聊天聊到极晚,次日三个人一直睡到中午才醒。醒后没别的事,就一起收拾这个好久不住人的地方。里外收拾得焕然一新,心情也便跟着好了起来。

  春景和秋若想,自从跟了她家夫人后,这已经是她们住的第四个地方了。这一路走来,真是波折起伏,尝尽了人生百味。

  晚间,春景出去抱了坛陈年女儿红回来,拉着朝雾和秋若一起,说要一醉解千愁。解完愁之后,再鼓起劲来,把日子有模有样地重新过起来。

  院里石桌,花前月下,一坛女儿红,三人把盏撒欢。

  总之这宅子里也没其他什么人,只有守门守院的侍卫,她们再怎么闹都没人管。索性也就放开了闹,怎么放肆怎么疯就怎么来了。

  然后酒多上了头,也就真疯起来了。

  疯够了,酒也彻底喝高了,三人在石桌边醉的那叫一个东倒西歪。

  春景怀抱胖石墩子坐在地上,把脸蛋贴在石墩上,红意入鬓,一会哭一会笑。朝雾则趴在石桌上,脸蛋同样很红。秋若更为夸张,直接大字躺开睡在石板地上。

  李知尧过来刚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虽然不成体统,但他也没多惊讶,径直走去朝雾旁边,把她从桌边抱起来,抱着进屋里,放去床上。在他把朝雾放到床上的时候,只听得朝雾嘟哝了一句。

  他没听清,便问了句:“什么?”

  朝雾闭着眼睛,脸颊到眼皮都透着绯红。躺下片刻,她又把眼睛睁开了,目光里染着些朦胧之气,看着李知尧,开口说:“我累了,不想再逃了,可是也不想再看见你……”

  李知尧坐在床沿上看着她,“如果当时我比楼骁更早遇到你,如果遇到我的时候你还没有爱上楼骁,你会不会爱上我?”

  朝雾突然笑了一下,闭上眼睛,片刻后带着酒气吐出两个字:“不会……”

  李知尧坐着不动,也没再说话。

  许久许久,只有心里揪起来的疼,是最真实清晰的。

  第79章

  李知尧在床边又坐了一阵,一直等到朝雾完全入眠,呼吸渐平渐均匀,他才起身离开。经过院子里,对一个坐在地上一个躺在地上的丫头,则是全然当作看不见。

  因为醉得太狠,全没了意识,春景和秋若在院子里直睡了一整夜。夜间凉气有些重,地上寒气更甚,所以受了些凉,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打起了喷嚏。

  好在煮了两碗姜汤喝下去,暖了身子又好了。

  春景说话微带了些鼻音,问朝雾:“夫人你怎么进的屋里?”

  朝雾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自打醉后的事情,她也全不记得了。

  这点子小事,不记得也就罢了,谁也没再说这个去。

  朝雾领着春景和秋若在这城东别馆过得并不算坏,李知尧没有软禁她,她和春景秋若还是可以随时出门的。平日里的吃喝都有人做,她们也不用操心。

  住在城东别馆的日子里,朝雾平日里除了会想顺哥儿,拼命忍着不去看他,忍得自己数几个夜里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别的也并不多想。

  她每天好像都过得格外开心,笑容暖亮,烂漫美好如二八少女,却又总给人一种没了灵魂只剩空皮囊的感觉。

  命运兜转轮回,她始终逃不出去。

  翅膀彻底被折断了,对自由没了渴望,对生活没了动力与热情,对人生也没了应有的幻想,又怎么还会有灵魂?

  至此境地,朝雾也已经不再那么渴望与楼骁共续前缘、携手一生,更不关心李知尧这一遭能不能扛过去,会死在赵太后手里,还是会活下去,她又有什么其他可想的呢?

  她每天和春景秋若一起,琢磨新鲜好玩的妆面,你给我画我给你画。或者出去买许多布料回来,自己画样子剪裁做衣裳玩。再或者,亲手做点吃的,拿出去接济别馆附近的乞丐。

  李知尧隔几日会来别馆看她,她每次都是一句:“不想见。”

  她说“不想见”,不说“不见”,是因为她仍然没有不见的权利。可李知尧自打重伤醒后,似乎就完全变了个人,彻底转了性了,并不强迫她半分,每回都在院外站片刻就走。

  今一日亦是如此。

  而李知尧转身走掉,刚回到晋王府不多会儿,赵太后那边也得了人来禀报:“晋王去别馆,又被拒之门外,之后便回了王府。”

  赵太后问:“还有呢?”

  禀报的人又说:“别的与往常无异,我们监视不到王府里的情况,也不敢靠得太近,但也并未见晋王怎么出门,除了去别馆,多半呆在府上,也并没有见客。”

  既是没有情况,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赵太后打个赏便把人打发走了。

  那人一走,她就对正在给自己捏头捏肩的闫嬷嬷说:“一个脑子里有了情爱便没了其他东西的蠢材,为了一个下贱胚子竟变得如此荒唐,这样的下贱女人他竟也好意思供起来?几次三番下他面子,让他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柄,难道不应该一刀斩了?往前算哀家高看他了,竟还拿他当个人物!”

  闫嬷嬷原也是赵太后面前的得脸红人,花嬷嬷不在了,她便就顶上来贴身伺候赵太后了。听了赵太后的话,她附和道:“确实是过于荒唐了些,前朝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少,都得议论。”

  赵太后冷哼一声,“别说前朝了,那市井里的人就不知道了?真是叫人拿当笑话看,一点身为亲王的脸面也不顾了。他便是不顾他的,也该顾着皇家脸面。”

  闫嬷嬷叹口气,“晋王向来我行我素,着实也没办法。”

  赵太后闷口气闭上眼睛,心里想的是,可不就是没办法么?虽然李知尧回到京城后的行为都让人觉得荒唐丢脸,但也越发让她揪不出理由整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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