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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1 / 2)





  庄人们亲手修的路,砌的水渠,打平整的田地,眼睁睁看着被人翻弄得乱七八糟,原本的疑虑全废了,只剩下恨。

  特别是当乡老们出来,说夫人库中剩的种,恐怕连明春也对付不过去了。

  便有一年轻的媳妇子哭出来,她一哭,一路人都跟着哭。

  城守见势头不对,冲柴文茂打了个眼色,要收队走人。否则情势变化,他们这几十个人,可斗不过几百上千的人。

  柴文茂明白他的意思,颔首。既然顾皎果真无粮,又被这许多饥民包围,怕是不死也得死了。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便当真收队。

  士兵立刻集合,整队要走。

  柴文茂状似无意道,“没找到军粮,并不代表夫人无私藏。不如封了关口,禁行商和庄人进出,才能绝后患啊。”

  这便是要将龙口平地人关在冰天雪地的荒原里,全饿死。

  突然,一个小儿捡起地上的泥土疙瘩,丢到路中间,一声,“你是坏人,夫人和我们一个锅里吃饭。”

  只一秒钟,接二连三,泥浆倾泄。

  人群的最后面,隐了一个布衣的中年人和一个瘦巴巴的蒙面少女。

  那少女看着慌忙走远的马队,道,“她果然比我强多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龙口的心,已经牢牢地打下了将军夫人的名字。

  “先生,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帮她一把吧?”

  “不必。”老者摇头,“她操弄民意易如反掌,应是早就想好退路,绝不会饿死的。不枉我千里迢迢,亲来看一眼。”

  少女不解,然扶着先生往外走,行走间,却见汹涌的人群里,有几个矮着身体的人藏在其中,紧跟着那些马匹而去。那动作迅速轻快,不是长年累月的训练,绝出不来这般效果。只在先生身边,偶尔见着一个而已。

  她心服口服。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第二个顾皎,只多了一个温佳禾。

  第110章 守诺

  崔妈妈在西府等得坐立难安。

  城中米价飞涨, 诸多人家已经开始只吃一餐, 临近过年却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

  往年许多山上人下山卖皮子、生药和其它山货,今年却蹊跷地绝迹了。甚至, 已经有隔壁县的流民在城外聚集。

  直到守在城守府门口的小子回报,柴大人一行人从关口入了城,看起来颇狼狈。特别是王家父子, 几乎贴在柴大人身边, 根本不敢独行。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关口里走商的许多小贩,还有要演戏的散班子,另外几乎地主的家眷。那些人都说关口要封了,不许人进出, 这二三日便是无关人等赶紧走的时候。

  崔妈妈心中有数了,深吸一口气,拎着王爷赏给她的一柄大刀, 直接去了城守府门。

  崔妈妈是砍开城守大门的。

  城守无可奈何,因她身后还站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兵士。

  柴文茂笑吟吟道, “是何人惹崔妈妈生气了?居然连王爷赏的刀都搬出来了?”

  崔妈妈示意士兵,将城守和那王家父子赶开。

  “柴文茂, 你又去小庄做了甚?”崔妈妈将刀立在地上,“你来龙口,夫人从未阻过你一日——”

  柴文茂道, “妈妈, 都怪我听信小人谗言, 只当夫人被下人蒙蔽,才出手帮她清理门户。你放心,都查清楚了,没有的事。”

  “你为何锁关口?”

  “这不是谨防红薯种子流失么。将军在的时候,可是下过严令的。”

  “关内人如何过活?”

  “妈妈,我只管督商督粮,哪儿能管别人怎么活?今日也是累了,我得先休息——”

  崔妈妈一下将柴文茂拽到自己面前,“你抄夫人的家?”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是夫人自己大开门户让我去看的。庄子里几百上千的人,都瞧见了。你要不信,随便抓个兵来问也是一样的。是那王家老头子,悄悄儿告诉我,说夫人私藏了许多军粮,我也是担心——”

  崔妈妈见惯了他的嘴脸,并不觉得有奇,一脚将他踹翻。

  柴文茂‘哎呦’叫了两声,口中高叫,“妈妈,因你救了郡主一回,王爷才赏你金刀。大家伙儿敬你,但你不可放肆。夫人库中还有上千斤的红薯,几百斤的白米和稻谷,又有许多干肉,还养了一栏子的牛羊和马匹,哪儿活不下去了?我当真一句狠话都没冲她!你不信我人品,还不信我贪生怕死吗?”

  崔妈妈信他贪生怕死,却也晓得他阴暗龌蹉,只道,“柴文茂,我们都知世子有何谋算。我家将军但凡能做的都做了,但凡能给的都给了,你们却连他有个中意的夫人都不愿。世子做这事的时候,王爷可知?你且把近日的全部事情都写下来,我带了信,找王爷喊冤去。否则,我立刻让你没了脑袋!”

  “写,马上写,就写!”柴文茂一刻也没顿住,屁滚尿流地爬起来,去写了信。

  崔妈妈也认得几个字,看了一次不合格,怒目,“夫人和那匪首辜大毫无瓜葛,他跑了,和夫人无关。重写!”

  柴文茂委委屈屈,只得重写了第二张,递过去。崔妈妈再看,还不满意,“甚叫做民夫乃顾青山所指示?他能管得到那些招揽来的流民?跑路是你家世子派过来的押军监管不力。重写。”

  无法,柴文茂只得写了第三次。这次崔妈妈脸色好看了些,“很对。顾家大公子担忧亲人,想办法运了一船白米来。可顾青山高义,主动捐了,带动龙口富户主动捐粮。实乃对王爷再忠诚不过的良民!”

  信至此,便无了。

  崔妈妈冷笑,“少给老娘弄鬼。把今日的事都写上。你如何入了小庄的门,如何去翻捡夫人的私产,又如何逼迫她——”

  “真不是我,是王家——”

  “那把王家也写上!”

  柴文茂只好写了,当然春秋笔法隐去了自己,乃是王家力主的。

  柴文茂放下毛笔,喘息道,“妈妈,咱们都是为人办事,多有不得以。你且看在我抬了一手的份上,也放过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