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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2 / 2)


  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儿,怎会有如此绝望的表情呢?

  我抛下对人生的迷茫,开始着迷于竺晓凌沉默背后的真相。

  季节的缘故,当地也进入了旅游的淡季,旅馆的生意清淡了不少,客人也仅剩下我和竺晓凌两个人,我和阿布的关系也熟络起来。晚饭后竺晓凌早早地回了房间;阿布的母亲不知疲倦地收拾着旅馆的每个角落;我和阿布在夕阳的余晖下,漫步于庭院的石板小路间。

  “她是聋哑人吗?”阿布对这位客人的兴趣,丝毫不亚于我。

  “聋子为什么要戴耳机听音乐呢?”我分析道。

  “也可能是助听器吧!”

  “不可能。”与竺晓凌擦肩而过时,我听见耳机里传来微弱的音乐声。

  “那你说,她为什么这副样子呢?”阿布踢飞一颗脚边的石子,石子如子弹一样撞在石板路上,弹出老远。

  “哎哟!这他妈谁踢的!”一个肥硕无比的人影,从石板小路尽头的树林里隐现出来。

  “谁啊!”阿布扯开嗓子吼道,吓了我一跳。

  “我是来投宿的。”那人渐渐走近,才看清是个西装革履的胖子,他龇牙咧嘴地搓揉着小腿的胫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你有预订过吗?”

  “预订什么?”胖子从西装内侧口袋掏出鼓鼓囊囊的皮夹,说道,“我给你双倍的房钱,给我一间最好的房间。”

  阿布轻蔑地瞥了眼他的皮夹,冷冷地问道:“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是啊!怎么了?”胖子显然不懂长乐客栈的规矩。

  “这片地方只有我们一家旅馆,但我们从来不接待没有预约过的客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胖子见苗头不对,圆滑地赔上笑脸,“来,两位小兄弟,抽根烟。”

  “没看到禁烟标志吗?”阿布指指树干上的圆牌。

  “那不抽了,不抽了!”胖子连忙收起烟盒,一张照片从他的口袋里飘落,我和阿布不约而同地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竺晓凌。

  阿布一个箭步,抢先拾起了照片:“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她是我公司签的歌手。”

  我仔细端详起照片上的竺晓凌来,她戴着夸张的帽子,化了妆的脸光鲜靓丽,表情深邃地手握麦克风,背景是一排耀眼的聚光灯,光晕之外便是一片黑暗,和此时的树林一样。

  阿布用肘子捅捅我,意思是我信不信这个胖子讲的话。

  “你们认识她?”胖子走近一步,“我正找她呢,你们要是知道她在哪儿,我们公司一定会感谢两位小兄弟的。”

  “不认识。”阿布把照片丢还给他,拽着我往回走去。无论胖子如何恳求,阿布都面无表情地插上了门闩。

  我已经不记得那天是什么时候睡下的,但我记得那晚寒风刺骨,窗上的玻璃被拍得啪啪作响,如果有人在外头过夜,说不定会被冻死。

  也许是上天故意要赋予情人林传奇色彩,第二天下午,突然来了十多个警察,他们说是接到了报案信,匿名信中说长乐客栈里有人被杀了。

  警察把长乐客栈找遍了,除了我们四个人,连尸体的影子都没看见。

  在警察对竺晓凌身份查实的时候,我才知道昨晚的胖子没有撒谎,她确实是一个选秀节目的歌手。二十年前这种节目叫作歌唱比赛,要求要比现在的选秀严苛数倍。参加的歌手也会历经生理极限的考验,在训练和准备的过程中,竺晓凌因为过度使用嗓子,把自己给唱哑了。已将生命投入唱歌中去的竺晓凌受不了打击,一个人跑来情人林。来找竺晓凌的胖子,就是那个节目的负责人陈强。从我之后的调查中得知,陈强在歌唱比赛期间,私自为竺晓凌安排了商业演出,中饱私囊。频繁的演出活动,才是弄坏竺晓凌嗓子的罪魁祸首。陈强生怕竺晓凌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才会只身一人到情人林来找她。

  但就在我和阿布见到陈强的那晚之后,他也失踪了。

  他没有回到工作单位,搜查的警察也没有在树林里找到他的尸体,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身上带了很多的钱,是用来收买竺晓凌的。

  当天下午,一个警察送来了另一封匿名信,信里写明了尸体所藏的地点。

  通过信里的提示,警察很快发现有人破坏了后庭枯井的锁,尸体可能被扔在了井里。

  奇怪的是,警察在井里只找到了那张竺晓凌的照片,那本是陈强的东西。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匿名信被怀疑成了恶作剧,如果信是从情人林边缘所设的信箱寄出,抵达警察局至少也要两天的时间。两天前,陈强还没有动身来到情人林,又怎能预知他的尸体会在枯井里呢?

  更困惑的事情是,长乐客栈里能寄出这封信的人,只有我、阿布、阿布的母亲以及竺晓凌。

  警察把我们的嫌疑一一排除,赶在天黑之前,返回了县城。

  在晚饭的桌上,阿布终于按捺不住,问我道:“左庶,你说昨晚那个胖子去哪儿了?会不会冻死在树林里呀?”

  “就算是这样,那张照片怎么会跑到井里去呢?”

  “我也不知道。”阿布挠挠头。

  “真的不知道吗?”我加重了语气。

  “你是在怀疑我?”阿布有点儿不开心,狠狠扒了口饭。

  “因为你骗了我。”

  “什么?”

  “庭院的那口井……”我话还没说完,竺晓凌走了进来,用一根手指指指我,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像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对我说。

  我丢下醋意大浓的阿布,起身跟在竺晓凌的后面。

  付一样的房费,竺晓凌的房间却比我的大上一倍,阿布对她好过所有的客人,这种好通常伴随着爱慕之心。

  “请坐。”竺晓凌抚平一块皱皱的床单,开口对我说。

  “原来你可以说话?”我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