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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2 / 2)


  四人抬的软轿晃悠悠往前走,很到来到花园,轿夫停轿,楚曲裳扶着丫鬟的手下来,莲步款款来至陶然亭,冯管事早就备好了毡帘软榻,火盆香笼,把个四面露风的亭子布置跟小帐篷似的,到惹得楚曲裳嗔笑连连,赞了他两句。

  “让他们备上吧,且来个热闹点儿的。”她斜靠软塌里,任由丫鬟伺候着,随手点指。

  冯管事连声应声,“是,姑娘且候,老奴这就去吩咐他们。”随后,便恭身退下,没一会儿的功夫,戏班子的人便在这寒风瑟瑟的季节里,迈上一米高的戏台,紧打鼓来慢敲锣的唱起来了。

  此一出戏,演的是前朝名将尹靖腾,史书言他‘身高八尺、容貌甚美’,又有赫赫战功,且英年早逝,素来便是戏台上亮眼的人物儿。

  锣鼓声响,‘邦邦邦邦~~’帘儿掀开,先上了几个兵卒、夫役……楚曲裳有一个搭没一搭的看着,欣赏他们在寒风里冻的发颤,偏还要强撑住的狼狈窘态,心情很是愉悦,眼帘微扫,突然,她猛的怔住,好半晌儿,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却原来,戏台中央——粉面无须,手持亮银枪的主角儿出场了。

  凤眉星目、长身玉立,轮廓深刻,气宇轩昂,真真是一等一的人物儿,瞧着就像个纵横杀场的武将,很有几分气势。

  一板一眼、唱念做打……楚曲裳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武生,眼底的兴趣越来越浓。

  很快,一出折子戏唱完,“赏他……”楚曲裳坐直身子,挥了挥手。

  冯管事自拿银锭子出来,班主赶紧拉着一众戏班子的人跪地谢恩,“小的们多谢贵人赏赐!”

  楚曲裳没说话,就是看着那武生角儿笑。

  “三姑娘,奴婢把他给叫来,您问问?”一旁,还是丫鬟懂得自家主子的心,如此提议着。

  楚曲裳就瞧了她一眼,“还是你机灵。”

  丫鬟心领神会,起身就出了亭子。

  豫州的风气终归还是保守的,哪怕自家院里,哪怕疯狂如厮,想弄个一、二、三来……都得小心暗示着,玩什么‘心照不宣’,且,身边还得有个机灵人儿,否则……呵呵,她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冯管事不还是无动于衷,根本听不懂吗?

  真真是个蠢货!

  心里暗骂着,她翻身斜靠,看着丫鬟快步走过去,找着冯管事一块儿来到班主身侧,不知说了什么,那班主苦着脸摇头,丫鬟则面沉如水,仿佛斥责了几句,班主就摇头叹息着回了后台,没一会儿的功夫,大武生就出来了。

  顺从而沉默的跟着丫鬟身后,慢慢向她走来。

  楚曲裳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仔细打量着来人,越看越觉得喜欢,“免礼吧。”瞧着武生进了亭子,步到跟前,想屈膝跪下请安,一句‘贵人吉祥’还没出口,她连忙阻止,拍了拍软塌,“过来,坐我边上儿上。”

  那武生就瞧了她一眼,没说话,驯从的坐了下来,仿佛有些腼腆,楚曲裳便主动逗着他开口,问他来历,述他平生……对这般相貌好,能引得她喜爱的人,她一惯很有耐性,并且,特别兴致勃勃。

  从小在豫州长大,哪怕是王女,她这性别同样受压制,嫁人来到燕京,看惯了那里贵妇、贵女们的肆意——甚至能出入倌儿楼——偏偏,她嫁的唐睨算是位高权重,楚曲裳根本不能放肆……

  回得豫州,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波,别说找乐子了,她能把命保住就算天幸,好不容易,豫亲王死了,她的危险算是暂时解除,却还有个姚家军悬在顶头,就更难免有一日乐一日,什么‘斯文学生、美貌少年’……她真是没少找。

  不过,许是没寻着最合心意的,或者多少顾忌着点什么,她还真就没‘成事儿’,就是找人燎闲,辗转暧昩着……王府里多传她这般情况,唐唤自然也晓得,姚家军的人琢磨了琢磨,就弄出了眼前这幕。

  戏子嘛——相貌好、身材好、会奉承、身份还低,从来都是最适合权贵的‘私宠儿’,捧出个好的,在往王府吹吹风,又有唐唤和唐王妃相助,楚曲裳不就轻易上勾,主动把‘死神’请到身边儿了吗?

  坐她身边的大武生——毫无疑问就是胡逆,本来,此回姚家军并不想派他出来,好歹人家是上官,干这事好说不好听的,然而,就胡逆那张脸、那身段儿、那作派……整个安全部,外加宣传队,都没找出比他更合适,更好看的,就只能勉强他,算是赶鸭子上架了。

  轻声清朗,徐徐诱之,胡逆把楚曲裳哄的双颊飞红,两人亭子里坐了一刻钟的功夫,她就忍耐不住,“这里怪冷的,你且随我进院儿说话。”说罢,她就站起身来,眼波盈盈,娇艳欲滴的望过来。

  胡逆自然不会拒绝,顺从跟在她身边,轻轻用袖子拢了拢她的胳膊。

  楚曲裳伸手便握住他,笑逐颜开的,两人上了轿子,一路往正院走。

  沿路途中,摸手摸脸,胡逆到让人家占了不少便宜……

  来至正院,两人走进屋里,将下人打发了,又燃好一炉香,烟气渺渺,两人对坐喝茶儿,说着说着,自然就凑到了一块儿,宽衣解带,正准备‘进入正题’呢。外间,丫鬟不要命的冲进来了,“不好了,姑娘,有人来砸府门……”一把掀开帘子,她仿佛被谁掐住了脖子似的喊。

  声音之尖锐,吓的塌里一对儿‘鸳鸯’骤然分离。

  胡逆转身,侧脸靠塌角,唇角微勾,眸光骤寒。

  楚曲裳则是勃然大怒,随手抓过矮几上的玉瓶,狠狠摔了过去,“疯了吗?有人砸府门,打出去送府衙,直接处理了就是,来寻我做什么?”

  “哎啊!”丫鬟被迎面砸了一瓶子,额角血都下来了,不敢分辨不什么,‘卟嗵’跪地,她急急道:“三姑娘,砸府门那些人……领头的是孟家三太爷,奴,奴婢们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什么,是他?”楚曲裳一怔,面上显出几分抑郁。

  孟家这么多年实施的‘四德’教育,在统治徐州、控制言论风气上头,确实给了他们不少帮助,不过,正所谓:有一利自有一弊,孟家高层不信这个,但,他们家的旁枝、庶脉、偏房儿……那些人,打小受这样的教育,他们难道不信吗?

  跟唐家相同,孟家同样是个大家族,甚至比唐家还要‘广博’——他们终归传世更久——徐州孟姓,乌鸦鸦足有两、三千,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信死了那些,当毕生追求……就如同孟余似的……

  呵呵,胡逆认真的表示:那样的人,真是海了去了!!

  又迂又腐,还‘倔强不屈’,根本不畏权贵,誓死捍卫胸中信仰,乃是又好鼓动,还特别容易利用的一批。

  而丫鬟所言的三太爷,就是孟家这批人里的‘泰斗’。

  不过区区旁系庶出,仗着活的久,辈份高,竟还挺活跃,一直没放弃非得拉楚曲裳‘沉塘’的孟家人里,他就是个领袖。

  “……三太爷不知听哪个碎嘴烂舌头的混帐,说您热孝里还……咳咳,就纠结了好一批人砸府门,要找您‘理论’,他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还带着不少孟家老爷们,冯管事不好处置,就说您,您……三姑娘,您还是先躲躲吧……”这好说不好听的,真让人抓了奸,在两位公子那里不好交待啊!!

  丫鬟跪在满是碎瓷片的地毯上,满脸血泪,苦苦相劝。

  楚曲裳恨的咬牙切齿,偏又没什么办法,“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早晚结果了他。”狠狠斥了几句,她万般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正想往外走,但是,突然回头,她瞧着胡逆,“你且跟我一块儿……”好不容易遇见个顺眼的,身份模样正合适,她还打算好好养着解闷呢,哪能这么丢开?

  “是~~”胡逆闻言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含笑看着她,楚曲裳回望,伸手来拉,正想携着他出门,换个地方‘继续’,谁知,眼前人突然停步,伸臂一下把丫鬟拽了进来。

  “哎啊!你干什么?”丫鬟惊呼,踉跄着摔倒。

  楚曲裳同样看过来,眼神满是疑惑和微微警惕,胡逆根本没管她,抬脚照着丫鬟脖子狠狠一跺,就听‘咔嚓’一脆声,那丫鬟颈骨碎裂,瞬间气绝。

  胡逆管都没管,一脚踢开她的尸身,其动作之利落狠辣,跟他那张英俊漂亮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啊!!”楚曲裳捂唇,看着那丫鬟还微微抽搐的身体,凸瞪着的眼睛,直直望着她,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吓的大喊一声,转身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