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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2 / 2)


  深宫内院,知晓自个儿不该做什么大动作,引人怀疑,云止不甘不愿的停止挣扎,一脸悲切的转头,“姚总兵,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心情不好不想理人不行吗?做甚非得挑他?

  “干什么?不干什么呀,云都尉,你跟锦城那么好的朋友,日日见,天天见都不够的,最近因为我说错话,你都不来找他了……我这不是觉得过意不去嘛。”姚千枝就笑,“你看啊,我是锦城的主公,你是锦城的朋友,咱俩闹不愉快,他夹中间左右为难,那多不好啊!”

  就像儿子夹在婆婆和儿媳当间似的,一个弄不好,里外不是人呐。

  多可怜!

  “你们多年兄弟,舍得他那样儿?”所以,赶紧收了别扭模样,不要耍小性子啦!

  以前那个天真忧郁的小公子多好啊,玩什么沉默是金。

  弄得韩载道的目光全聚集在她身上,都开始怀疑她有什么阴谋?是不是要玩无间道了!

  她前两天出门,身边还跟了好几条‘尾巴’,虽然凭她的身手,很轻易就能甩得掉,但……那多吓人啊!

  “姚总兵,你莫要见怪,我,我其实不是针对你。”空气突然变得寂静,云止无声好半晌儿,终于幽幽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眼前这一切,大晋朝,燕京,我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突然变得很陌生,满朝文武,宗室皇戚,似乎只有我在为舅舅和表哥的江山奔波辛劳,熬尽心血……”

  “我何尝不知万岁爷并无明君之相?何尝不明大晋如今战乱,并不全是外戚之祸?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非天纵之才,全无回天之力,面对如此江山,如此君主,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云止喃喃,涩然苦笑,伸手捂脸,泪水顺着指缝往外流,“……像霍尚书般忠君报国,死而后已?还是袖手旁观,坐待结果?又或如乔家,冷眼择选新主,求那从龙之功?”

  从小跟先太子受一样的精英教育,云止不是个傻的,朝中情况,他哪会不明白?依然执着倔强着,不过就是不想放弃舅舅和表哥口中的‘万里江山、黎民百姓’罢了。

  他愿意精忠报国,悍不畏死,然而,谁能接纳他这满腔的赤诚啊?

  是被几个玩具逗的月余不上朝的小皇帝?是慈安宫中遍布小宠儿的韩太后?还是远在豫州,冷眼观旁的豫亲王?

  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趋避之。他愿意为国为民献上性命,但是,谁稀罕呢?

  不过白白落得‘痴傻’二字罢了。

  韩太后私宠之事只是揭开了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让他在不能靠自我欺骗过日子,必须正视无用的帝王,心思各异的朝臣和摇摇欲坠的江山……

  云止心里那个难受就不用提了,不止是姚千枝,他谁都不想搭理!!

  事实上,要不是还有老娘和一丝责任在心,他都恨不得寻个没苍蝇的地方儿盖个草棚,直接隐世得了。

  “……你是这么想的啊,那就……跟锦城好好聊聊吧,朋友不就是干这个的,憋屈事儿说出来心里多少能好受点,实在不行喝点酒哭一通就好了。”姚千枝咂巴咂巴嘴儿,拍拍他的肩膀,讪讪安慰。

  做为一个心存反意的人,面对这般模样的云止,她真是说不出什么来。

  总觉的……好像在欺负人家一样。

  默默无声,姚千枝从袖子里掏出块手帕,捅了捅云止,递了过去。

  云止别着脸儿,有点不好意思,别别扭扭接过来,胡乱抹了两把,把泪水擦干。

  前头,领路的小太监听后面没动静了,慢慢放缓脚步。

  两人不言不语的跟着,谁都不说话,距离到是莫名的拉近了。

  行至内宫门,小太监交接,刚把他俩放出去,就见远处宫道上,身披银盔银甲,手挂明黄玉卷的男人急奔在宫道上。

  “八百里加急,行人避让,录州府百八里加急,行人避让……”来人通身狼狈,银甲破碎,神色憔悴,手脸全是黑灰,边跑边喊,声音嘶哑干裂。

  他路过的地方,不拘是太监还是宫女,纷纷回头,如潮水般退去,给他让出道儿来。

  男人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惊异的看着男人背影,“录州八百里加急?南方,难不成是黄升?”姚千枝咬唇猜测。

  “快,回去。”云止丝毫不停留,转身就往内阁方向跑。

  “哎,哎,等等我。”姚千枝扬声喊,紧步就追。

  真是的,刚才还说失望要归隐?怎么转瞬就变卦了?男人心,海底针,这份儿摸不透的,口事心非的劲儿!

  ——

  黄升——原名黄驴,灵州招远县大场村人,本是个乡野闲汉,东家走西家逛的流.氓混混头儿。昔日,户部贪污修河工款,导致灵州坝毁,水灾四起。韩载道下令拒流民入城,百姓们活不了命,他便纠结了一众乡党,血屠了招远县。

  把县令剁成了肉酱,他坐拥一县造了反,南方水灾后旱起,旱起后蝗灾……连着数年没个消停,关键朝廷并不振灾,任由百姓们苦熬,黄升借此机会自称‘天神下凡’,手下二十万‘天神军’,连打几年,彻底坐镇了灵州。

  甚至,前段日子,他还拐过并州,率军佯攻了次五里县,那里离燕京不过三百里的距离,吓的小皇帝一众差点没弃燕京而去,迁都幽州了。

  当然,那回黄升是没成功,让朝廷派兵打回去了。近日还挺安静,没什么动静。然而,此一回录州八百里加急……

  内阁里,韩载道看着手中奏折,面沉如水。

  “首辅,新野城正卡在南方和燕京交通要道上,此回被黄贼夺了,朝廷损失重大,新野城莫提督当数首罪。”

  因八百里加急被招进宫的一众臣子中,有一文官出列斥责。

  “莫提督已经殉国了,合族全家。”云止面无表情的说。

  “就算殉国,亦不能免他误国之罪,此乃两码事,云都尉莫要混淆。”那文官皱眉。

  “不错,这是军国大事,云贤侄莫要意气用事。”韩载道开口。

  “母后,黄升……就是上回打来的那个人吗?朕是不是要迁都了呀,去幽州吗?那里好玩吗?”御坐里,小皇帝转身回头,伸手想拉隐在幔帘后的生母。

  韩太后就低声劝他,“乖儿莫闹,听你外祖父的,黄贼既提了条件,就不会打过来。”

  内部矛盾在怎么厉害,该团结一致对外的时候,她就不会闹妖掉琏子。

  要不然,两人不能合作这么多年,早在小皇帝还未长成的时节,她就得被韩载道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