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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2 / 2)


  “我做出这等事来,甘下阿鼻地狱,不就是想给我娇儿找个未来依靠,能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活一辈子吗?我活着的时候,娇儿用不着他们疼,我死了他们在错待,那我过继干什么?凭甚白白舍个爵位?”乔氏紧紧抿唇。

  姚千枝看着她,沉默半晌,“你的目标是谁?”她问,“想让我做什么?”

  “我的人选,楚源第三子——楚导。”乔氏轻声。

  “楚源?”姚千枝蹙眉回忆,“敬郡王世子?他不是只有两子吗?”哪来的第三个儿子。

  “楚导是婢生子,生母乃世子妃院里的洒扫丫鬟,叫草茉,楚源醉酒失礼令她有孕,不过,因她出身卑贱,相貌普通,大字不识,楚源厌她粗鄙,并不宠爱,哪怕有孕亦未曾提妾,后,草茉生子难产而亡,敬郡王府里盛传楚导克母……”

  “楚源不缺儿子,两个嫡子健健康康,便不大在乎庶子,楚导在世子妃手底下长大,又没有亲娘,活的挺艰难……”乔氏徐徐道。

  “这个楚导,多大了?”姚千枝突然开口问。

  “四岁。”乔氏抿唇。

  姚千枝就笑了,“四岁啊!”半记事儿半不记事儿,还真是养的熟的年纪。

  “楚导是宗室子,身份足够,岁数还好。我两家若达成默契,递折进京,在由家祖出力,这事儿,应是能成。”乔氏便道。

  “所以呢,你想我做什么?”她在燕京又没关系。

  “我嫁到泽州府这么多年,一直守节,连府门出少出,不拘楚源还是世子妃都无甚交情,连见都未见过。”乔氏便叹气,“且,姚提督,您大概不大清楚,我两家王府,虽然同为宗室,同镇北方,然关系并不好,交际甚少……”

  敬郡王和谦郡王彼林而居,按理交情应该不错,但细品起来,实则不然,两符的关系其实挺微妙——早数代,大晋开国那会儿,晋太祖往充州、泽州两地派州牧时,本应是谦郡王先祖守充州,谁知这位鸡贼些,递了话儿给当时的太祖皇后,讲情换封地,把敬郡王一支踢到了充州,自个儿占了泽州。

  弃州、泽州——虽然都在北地,挺荒凉的,然而充州毕竟临近加庸关,胡人时时进犯,危险性是不同的。

  因为这事,两家几乎打成烂桃,老死不相往来。只是时过境迁,数代下来彼林而居,关系多少缓合了点儿,偶有接触,亦不过面子情儿。

  “……最起码,过继孩子到娇儿膝下,这等并不符合大晋条律,需走关系花人情的事儿,我做为谦郡王世子妃,是不好主动出面,直接开口的。”乔氏就道:“还想请姚提督做个中人,表示一下立场。”

  “我跟敬王府,没什么交情啊……”姚千枝满面为难。说姜企还行,多多少少打过交道?敬郡王府,大门冲哪边开?

  “通过姜将军亦是可以,听说他那人挺讲究,收了银子就给办事。”贪就贪,她有钱!乔氏含蓄的笑笑,垂手摸了摸袖子。

  姚千枝就有点犹豫,姜企那人……说真的在没彻底站稳脚根,彼此势均力敌之前,她并不想在接触了,实在是,少少打过几回交道,这人太贪,野心还大,一不留神让算计了,她还没法报仇。

  人家雄居加庸关,挡着胡人,她明着暗着下手……感觉不太好。

  跟民族罪人似的。

  不过,事到临头,“这事儿交给我,我会看着想办法,不过,你那边儿……”带着几分为难,姚千枝答应下来,复又抬眼望乔氏,欲言又止。

  乔氏多聪明的人呐,瞬间就懂了,“姚提督放心,自谦郡王‘中风’后,我便‘代’他老人家写了折子,自言体弱老迈,无力管理泽州,请封个总兵……八百里快马送出,想来已经到燕京了。”

  “有谦郡王上书,家祖美言,想来此事问题不大。”乔氏含笑,挺有信心的模样。

  泽州府治下四城,其中有三座中都落姚千枝手里了,但能名正言顺就比偷偷摸摸强,乔氏这么一说,她还挺高兴的,“夫人既如此有把握,那我就放心了。”

  盟友有能耐,又靠谱守信,同样的,姚千枝当然不能掉琏子,“敬郡王世子那边就交给我,你等我的消息吧。”

  “那我便敬候姚提督佳音。”

  “末将亦然,等夫人传来燕京喜迅。”

  乔氏低语,姚千枝高声,两人对座而望,相视而笑。

  ——

  泽州府这边儿,两女人讨论着爵位继承,一州权柄,燕京万圣长公主府,云止坐在红漆大案后,手里捧着个刚刚抄录下的折子,两眼望空,呆呆望向窗外。

  外头,帘子微掀,小厮青果端着茶盘走进来,轻手轻脚放在案前,“都尉,喝点茶吧。”自家都尉打下朝回来,好几个时辰了,水米不打牙,俯案就书写,好不容易这会功夫歇下来了,他赶紧催促,“要不,奴给您端些膳食来,大厨房一直热着菜呢。”

  “……”云止怔怔的望天,好像没听见。

  “都尉?”青果微微扬声。

  “啊?!啊!不,不必了。”云止这才反应过来,摆手拒绝,垂头望着手中折子,他沉默了好半晌,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真是万万想不到……”他喃喃。

  “什么想不到?”青果瞧他神色不对,不由好奇问,“您这是怎么了?”回府后就处处都不对,没听见哪儿个地方又造.反了呀?

  怎么一脸牙疼表情?

  “谦郡王病重,中风了。”云止轻声。

  “谦郡王?就是泽州牧吧,奴记得,前些年他往燕京来贺万岁爷登基的时候,岁数就不小了。快七十的人了,生老病死,难免的嘛。”青果一愣,随既反应过来,轻叹一声,“奴记得,谦郡王爷进京时,是携世子同行,如今是上折子请立了?”

  “谦郡王世子没了,早几年就病死了。”云止沉声。

  青果就,“……这奴还真不知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大惊,“哎哟,那谦郡王府不是绝嗣了,泽州怎么办?那是他家世代镇守的呀。”

  虽然就是个招牌,好歹总得有的,皇室得表示待下宽厚……从小跟云止长起来,一同读书,一起骑射,青果对这等操作,算是门清儿!

  “今日朝堂讨论的就是如此,说要过继。”云止便道。

  “那不是挺好的嘛,过继总比绝嗣强,是商量人选吗?”青果挺好奇的,云止就抽了抽嘴角,“还没到商量人选那步,如今正闹着的,是过继给谁!”

  “过继给谁?自然是谦郡王爷啊。”青果理所当然的说。

  “谦郡王世子妃还活着,数年守节,膝下还有个女儿。”云止道,见青果皱眉摇头,一脸‘那又如何’的表情,便补充,“谦郡王世子妃是乔阁老的长孙,宣平候的侄女,乔院首的女儿,乔翰林他妹妹……”

  “小北县主是她娘,宛如郡主是她外祖母……”云止面无表情的数着,青果汗就下来了,“那,那就过继给世子妃呗,反正都是谦郡王府的,过给谁不是过呢?”当爹还是当爷爷,有什么区别??

  “关键谦郡王上折,是要过继个孩子给他孙女。”云止揉着额头。

  “孙女?”青果就愣了,这是什么骚操作?“朝廷律法……有这么规矩的吗?都尉您就因这事头疼?”不至于吧,没听说府里跟谦郡王有什么瓜葛,怎么就茶不思饭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