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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第129节(2 / 2)


  “一个。”苏长于说道,“祁管事只带了一个人给他推轮椅。”

  卫蔷听后笑了笑道:“看来祁管事宝刀未老,现在还想着一个人端了整个云州监察司。”

  云州监察司的司官蒋子吉如今的日子很不好过,云州刺史贺咏归从回了云州就干起扯大旗作虎皮的勾当,先是要清查数年来官员调度典册,又时不时要来监察司看看,监察司并不属于云州的州府衙门管辖,可身在一地,怎能不给当地父母官面子?蒋子吉这几年帮不少人调了官职,正是吃了甜头上了瘾的时候,又哪里舍得得罪了贺咏归?起先也愿意让他来巡查一番做做样子,可是贺咏归想看的东西越来越多,蒋子吉就不耐烦了起来。

  尤其是是科举出了结果之后,他得知从前被他赶出云州监察司的几个女子竟然都考上了状元,心里就越发惴惴不安起来,元帅带着那些人巡查各州,若是那几个女子联起手来在元帅面前构陷于他,他该怎么办?

  还要安排人去那些女子家中送上一份“贺礼”,与她们的父母丈夫面前展现一番“从前上司”的可亲可敬,让他们写书信给那些女子,说上几句好话,蒋子吉心中气闷不已。

  这时再见这贺锦鲤还在不依不饶,他的心中越发起了火性。

  等贺咏归要来云州监察司的时候,蒋子吉就让人拦客了。

  “州库主事?”看着来找自己的人,蒋子吉皱了皱眉头,身为一个监察司的司官,他生得着实仪表堂堂,瘦高身量,鹰眸之下鼻若悬胆,再加上主管一州监察之事多年,居移气养移体,越发有威势起来,坐在桌案之后,着实一副封疆大吏气派。

  “你说你想去民部或者财部,寻常官职我自然可以替你谋划,可州库主事事关重大,如今还有一个被元帅从东都带回来的云州主簿,想要在此处做手脚,着实为难。”

  坐在蒋子吉面前的男子赔着笑道:“司官,我那堂兄在丰州怎么也是建部副主事,调回了云州做个州库主事也不差什么呀!”

  “差的是这位置上有人。”蒋子吉低头喝了一口茶,在北疆别的地方喝的茶都是霄风阁从南吴买回来的茶砖,他的这茶却是蜀地的上品茶,要不是为了之前,他之前也不会为一个人多番运作,让他去了云州的教部。

  抬起头,他道:“云州的州库主事是从定远军泰阿部退下来的女将,今年三十有余,又不会生孩子,我如何将她调开?你以为这云州的各处官职是你在买芦菔,想要哪一个就要哪一个?”

  那找他的人还不服气:“司官,您给农部副主事家黄渠找官,可是连监察司的监察都能弄走,整个云州的官员如何调度,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何况是个州衙的府库?”

  “哼!”这话听得蒋子吉有些得意,可得意归得意,他还不至于被奉承得昏了头。

  “包询,你不要与我这灌迷魂汤,事情能办,我自然给你办了,可如今一来是贺刺史盯得紧,我还真有些怕他拿了元帅会上随意说的两句话来寻我的晦气,二来那州库主事连珍娘不是易与之辈,我有关系,不过是在云州,她可是从前带过泰阿部主将卫莺歌的,那卫莺歌是什么人?那是元帅亲自养大的,别说我这一州监察司的司官,就算是监察司的总司与她对上,都得退两步。”

  “可是司官……”

  包询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袱。

  当着蒋子吉的面,他缓缓打开,蒋子吉不禁瞪大了眼。

  “这是?”

  “这是东都名匠雕的金麒麟,您也知道,之前东都世家都去了丰州,我堂兄与他们来往,可得了不少好东西。”

  蒋子吉用手托底,将金麒麟拿了起来。

  这一对金麒麟雕得细致入微,周身可谓是纤毫毕现,眼睛上都是黑色的宝石。”

  “司官,我堂兄说了,这一对金麒麟只是订金,您若是能帮了他,他后面还有重谢。”包询抬眼小心打量着蒋子吉的神色,道,“司官,如今云州监察司上下都在您手中,您就真的不想在外面也多些助力?”

  想!当然想!如何不想!权钱相易,他有了权自然想要钱,有了钱也想要更多的权,一个州监察司的司官算的了什么?他若是能将云州一州牢牢掌握在手中,那监察司总司柳新絮也得向他低头。

  深吸了一口气,蒋子吉将手中的金麒麟放在桌案上。

  “连珍娘的女儿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口中缓缓说着,蒋子吉低头看了一眼那金麒麟,手指在麒麟眼睛的宝石上摸了又摸。

  “连娘子也该回家含饴弄孙了。”

  抬起头,他对包询说道:

  “回去告诉你堂兄,此事我应承了,时间要久一些,一年半,两年,只要他等得,他就是云州的州库管事!”

  “自然等得自然等得!”包询又惊又喜,对蒋子吉连连行礼,“司官好手段,好肚量,此事若成,我们全家上下谢司官!”

  蒋子吉拿起一块布要将麒麟包起来,也不耐烦在听包询的奉承之言,摆摆手道:“你先走吧,此事再有眉目我自然告诉你!”

  “是是是!”

  包询转身打开房门,突然一笑,回转过身来道:

  “司官,我堂兄亲自来与你道谢!”

  “堂兄?”蒋子吉笑着说,“你堂兄不是在丰州么,如何与我道谢?”

  木轮从地板上碾过,发出一阵轻响,一个略带病气的声音在门口缓缓响起:

  “蒋司官你拿了我家祖传的金麒麟,我自然要来与你道一声谢。”

  蒋子吉猛地抬头,就见门口处一个人坐在木轮椅上正含笑看着他。

  此人须发半百,面色带黄,坐在轮椅上,一身青色衣衫显得很是肥大,衣衫下摆被打成了个结,露出了黑色的裤子,其中一条裤腿里空空荡荡。

  蒋子吉是知道此人的,不,不只是知道。

  他抬脚欲逃,却不知该逃往何处,只能战战兢兢走到这人面前,道:“祁、祁管事。”

  来人就是定远军胜邪部的管事祁齐,他年过五旬,看着却像是耳顺老者。

  “蒋子吉,我从前教你,最好的讯官,要能知道每一件证物的来路,我那对金麒麟是我父辈所留,当年蛮族南下,我父兄皆死,我也被砍了一条腿扔进了火场,只剩这对火烧不坏的金麒麟给我做个念想。”

  此时再看刚刚那唯唯诺诺满口奉承之言的包询,他已经站在了祁齐的身后,与给祁齐推车之人并列。

  察觉到蒋子吉正在看他,包询低头说道:

  “司官,身为监察,我坐视您枉法至今,自知身有大错,待此事了结,我会自请往矿山苦力三年。”

  蒋子吉眉头一跳,什么气派风度,什么威势早散得干干净净,一手打造了定远军胜邪部和北疆监察司的祁齐亲手做局,就是要他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