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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第124节(2 / 2)


  “读着呢,元帅你可放心,我也是今年要考州学的人,昨日我弟弟掏了几个鹌鹑窝,我才来卖烤鸟蛋的。等过几年我也去考进士,到时候我就把您给的钱挂脖子上!”

  “好。”卫蔷说,“你叫什么,先让我知道,可好?”

  “我叫米妙儿,我爹说叫妇德能考状元,还想给我改名字呢!我可不想叫,这两日,我县学里好几个同学都改名叫妇德了。”

  这“少年”原来也是个女孩子。

  卫蔷转头看向元妇德。

  新科状元耳朵微红,仿佛有些羞赧。

  卫蔷又对米妙儿说:“妇德是个好名字,妙儿也不错,你回去跟你阿父说,你改名叫了妇德,纵然考上状元也不过是第二个叫妇德的状元,不改名字就是第一个叫妙儿的状元。”

  “嘻嘻嘻,谢谢元帅!我这就去与我阿爹说去!”

  说完,少女把手里剩下的烤鸟蛋连着酱碗一起放在了卫蔷的桌上,转身就跑走了。

  卫蔷苦笑了一下,看看那些鸟蛋道:“罢了,她要是不回来取,我们就带回去给其他人吃了,我再把钱给县衙,让他们找人还钱去。”

  此时,一炉荤胡饼也烤好了,孙婆婆用藤编的篮子装了十个放在卫蔷的面前。

  胡饼里的肉馅儿是用葱和花椒调了味道,一咬开,有冒着油花的汤汁从里面流出来,又烫又香。

  元妇德呆愣愣看着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胡饼,突然说道:“这世间为何有人会想改名叫妇德?”

  “为何不会?妇德是北疆第一个状元,策论诗文北疆无双,算学精深,律令也学得极好,旁人羡慕渴求,自然想叫妇德,自己沾来几分才气。”回答元妇德的人是卫蔷。

  “不是的。”元妇德皱着眉,妇德这个名字不好,是枷锁镣铐,可这般想着,她又想起那一日有人拉着她的手说北疆的妇德是“好学不倦,克己求理,增广见闻,恒心不改”,是“想争,能争,敢争,争得到”。

  卫蔷拍拍她的肩膀:“在我之前,天下第一猛将这几个字谁想过会是女子?在你之前‘妇德’二字是什么,并不重要,在你之后,妇德就是才学,是进取,这才是正道。”

  元妇德抬起头。

  她看着胡饼炉子里的烟,看向余三娘、王无穷的脸,看向那个跟在元帅身旁的少女,最后看向元帅。

  迷雾勘破。

  心结得解。

  天下万物在她心中变了个模样。

  “竟是如此?”她问。

  “自然。”卫蔷拿着一半荤胡饼啃了一口,说话也有些含糊。

  元妇德却觉得这带着肉馅香气的回答是惊世纶音,是西方极乐境的一声钟,是勾连黄泉碧落的一道冷泉。

  她忽然笑了一下,端起了面前的粟米糖粥,看向身旁的北疆元帅:

  “元帅,这是第二次救我于困境,我当谢你。”

  卫蔷端起碗眨眨眼:“这一次我还不知自己怎么就救了你脱困,如何就是第二次?”

  元妇德笑着说:“我父离世之后,我便自请下堂,回了山上终日抄父亲留下的上万册书,其中数千册我觉得是无用之言,尽数烧了。我父生前说,圣人之言,并非是说给女子的,我将余下六千册书抄完之后,突觉我父说的是对的,我一生所求,皆是不属于我之物,便生出了几分弃世之意。那日我上街买药,听见有人说齐州吕氏之主被一女子杀了……后来我稍作询问,就知道元帅在洛阳收拢世家弃女,还在各处救了女子回北疆,北疆女子可为官,可为将……我便不想死了,我想活着,来北疆看看。”

  说完,元妇德将手里的粟米粥一饮而尽。

  “元帅,我欲重写天下妇德之纲,还请允之。”

  “我家状元有如此壮志,我有何不可允的?”卫蔷笑着说完,也将手里的糖粥一饮而尽。

  无终县街头小小一胡饼摊子,烟火气伴着肉香气萦绕四周。

  除了在座五个人,没人知道,有人在这葬了自己,又被许诺了新生。

  第133章 监察  “元帅,教部来信说按照您所说的……

  “殿下,洛阳有人传信过来,说圣人的身子略有好转,想来您快要能回去了。”

  少年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站在门口的侍从。

  从他来了北疆,他的这些侍从就一个个嚣张跋扈,衬得他这个郡王仿佛是个任人欺凌的小可怜,还是负责照料他的麟州刺史叶妩儿看不过去,才想办法将他的侍从留在住处,让他能每日和裴从越出去游荡。

  可眼下,他的侍从肃立不动,不仅规矩极好,态度也恭谨非常。

  赵启悠道:“上奏本要立我为皇太弟的人,我那皇后嫂子处置了吗?”

  “回殿下,皇后娘娘并未处置一干人等,奏本也只是留中不发。”

  “那就还没到回去的时候。”赵启悠又拿起了刚刚放下的书,“我兵行险着,自愿来北疆,可不是为了回去东都就陪着我那些堂叔堂伯一起去送死的。对了,肃王还在皇陵吗?”

  “回殿下,肃王从您走了之后就去了皇陵,至今没有回朝。”

  堂堂赵梁皇室,先帝的亲儿子们,倒是一个个练出了趋利避害的本事。

  赵启悠轻轻一笑:“我记得他是带着定远公世子一起去的。”

  “回殿下,皇后在宫中每隔几日就给定远公府上大批赏赐,可世子一直没有回东都,只有谢恩的奏本,还是肃王派人代呈的。”

  “哈。”赵启恩几乎要笑出声,“赵家的龙子龙孙现在都扒着卫家的人苟活,我是如此,阿恒是如此,我那当皇帝的七兄也是如此,要不是有皇后这些年劳心劳力,七兄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也不知道他这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

  年轻的郡王感叹一番,摆摆手让侍从退下,他自己又翻开了刚刚的书本。

  书里夹着几张纸,正是这次北疆科举的算学律令两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