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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第107节(2 / 2)


  “是啊,她忠心报国,她第一次救了先帝,成了定远公,第二次救了先帝,拿到了征地令,后来救了朕,朕封她镇国定远公、北疆五地节度,她这次又要来,朕把他们家祖传的爵位也给她了,下次……”

  赵启恩面色潮红,双眸凝涩,重重地喘了两口气,恰又是排窗打开,天光照进来的时候。

  “下次,朕还能给她什么呢?”

  他这般说给自己听。

  离开了大德殿的皇后坐着马车赶往文思殿,如今战事紧急,除了夜里就寝和照顾圣人,她几乎都在文思殿里待着。

  她也同样知道了叛军攻势暂缓的消息。

  “程珂……附逆的绛州刺史程瑅是不是他兄长?”

  到了文思殿,她问尚书令。

  数月光景,尚书令的胡子又蓄了起来,因每日忙碌,他又清减了几分,穿着一身厚重冬衣也飘飘如仙。

  “回娘娘,振威将军程珂乃是前护国节度使程崇茂的过继子,程崇茂生前没有嫡子,就过继了他兄长前镇国节度程崇建之子,程崇建战死于长安,程崇茂就更看重程珂,想让他继承自己弟弟留下的汾州伯一爵,程瑅和程珙是程崇茂亲子,自然不愿程珂事事在自己前面,程崇茂一死,两人联手排挤程珂,程珂才投奔了现在的护国节度使王存。”

  皇后解了裘衣,穿着罗裙坐在御座上,摇头道:

  “嫉贤妒能排挤血亲者,能做出附逆之事倒也不奇怪了。”

  殿中几位大臣互相交换了眼神。

  虽然都知道是圣人借了皇后的名义不肯将定远公的爵位还给定远公,可听皇后这般说,总觉得哪里有些怪。

  皇后却毫无所觉,又拿起一份奏本。

  “户部,我记得你们已经紧急调拨了两万冬衣给护国节度使,怎么还有人被冻死?”

  新任户部侍郎可不是从前伍显文那等憨人,连忙跪在地上,只说:“启禀娘娘,两万冬衣还有一万在路上,两日内必送到陕州。”

  “两日?从洛阳到陕州,快马也就半日,你还不如说冬衣还没出门。”

  新任户部侍郎立刻跪在地上请罪。

  看着这磕头虫,卫薇就想起了从前的伍显文,那个总被人说脑子生得不齐全的伍显文如果接了这个差事,早就急急忙忙到处张罗,但凡有与他推诿的,必要在朝上告上一状,从前觉得这人实在不通世故,如今迫在眉睫,卫薇还真希望朝上能多几个伍显文这般的人出来,至少她坐在这,能知道到底是哪里有人抗命不遵延误战机。

  不,若是伍显文在,也不至于两万冬衣十余日还不见着落。

  说道伍显文,卫薇又想起了那些被关在上阳宫里数月的世家大臣。

  “让那些世家大臣交钱粮赎身,如今如何了?”

  由着户部侍郎继续跪,她问的是尚书令姜清玄。

  “回娘娘,臣本也要禀告此事,于氏、郑氏已经凑了价值百万贯的钱粮,若是娘娘允许,他们明日便可回家了,此外……关于冬衣筹措之事,保宁县公陆蔚有事启奏。”

  “好,先让陆蔚进来,于郑两家先放回府中,着金吾卫继续严加看管。”

  陆蔚大步走进殿内,皇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陆蔚身上穿着铠甲,不知为何看着比平时臃肿许多。

  “陆县公,你身上穿着什么?”

  “回皇后娘娘,这是臣在北疆购置的棉布与棉,将棉塞在衣内,再穿铠甲,比用麦秆、柳絮之类要暖和得多。做成将士冬衣,也可补充如今的冬衣不足。”

  “北疆的棉?”

  皇后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保宁县公,你是说北疆现在都在穿这个?”

  “是。”陆蔚双手奉上自己带来的另一件棉衣,“启禀皇后娘娘,臣数月来从北疆购置了十数万贯的棉与棉布,愿将之尽数献与朝廷,只请皇后许臣回太原重整禁军,为国效力!”

  皇后的眉细且长,往日不知给她这张娇弱脸庞添了多少柔弱温婉,如今她挑着眉看向陆蔚。

  陆蔚无端想起了一个人。

  皇后似乎笑了,又似乎没有。

  “好,陆氏百年将门,晋兵善战天下皆知,我等着看你如何再领晋兵下太行。”

  用棉换来了出战机会的陆蔚低下头:“臣定不负皇后所愿。”

  似笑非笑挑着眉的皇后,实在是太像定远公了。

  北疆不似东都那般奢侈,引热水的铜管是没有的,若是有那么多铜,只怕早让定远公送进了冶炼坊,只有黄土堆砌而起的火墙和火炕,倒也不错,外间烧火,内间也是暖意融融。

  伍显文穿着一件棉质的袍子瞪着一双小眼睛看着手中的账目:

  “给三万精兵做冬衣冬被,一人分八斤棉,这就是二十四万斤精棉,今年云州各处最低的一亩地是产带籽棉一百三十斤,精棉按三成算,一亩地产精棉三十九斤,合六千一百五十三亩,一百二十三顷,定远军在云州军屯种棉五百顷有余,怎么还要从云州民库中调棉?难道你们辛辛苦苦军屯一年,籽棉亩产不过几十斤?”

  穿着青色棉袍的定远军湛卢部后勤管事被他算得一阵头昏脑胀。

  “伍主簿,之前账册上有写,定远军在云州的军屯所得的棉线先支应了营州、平州,因之前战起,库中棉花还未弹拣,只能先从云州民库暂调,待军库中弹拣完毕我定然换回来。”

  伍显文还是摇头:“没有这般道理,运棉出库,难免有耗损,还有所费民力,这些又从哪里算出来?再者,民库的精棉是以备冬天不时之需,也是给织造坊供应的,调去给你们,织造坊停工了又该如何?你可知道冬日的棉是什么东西,春日的棉又是什么东西?”

  驻扎云州的湛卢部后勤管事重重喘了口气,端起桌上水猛灌了两口。

  这新来的伍主簿实在是难缠到了极点,之前说北疆多强项令,他比强项令还多出了算死人的本事,数月之间战绩累累,让云州各处都吃尽了苦头。

  “伍主簿,你算来算去,是不肯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