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的世界(2 / 2)
「但是你现在应该也清楚这点了。如果是为了同伴——为了救我妹妹的性命,作下决定杀死了几十万人类的你的话」
路西尔看起来是知道的。知道在那个与佳斯塔克冲突的战场上,使用了恶魔的力量,莱纳做了些什么。
知道如果是为了保护菲莉丝,保护同伴们的话,他会坦然地发挥破坏之力。
路西尔继续说。
「但是正因如此,我才变得能够相信你了。变得能够相信没有逃避决断的你。为了拯救同伴,以及我妹妹的性命,你什么都会去做。无论是出卖这个世界,还是其他人会死去多少,你
都不会在意。那么」
此时,路西尔打了个响指。
于是突然,莱纳的手中生成了一把黑色的,蕴含着非常巨大的力量的剑。
「……这是」
路西尔说。
「这是能够杀了我,吞噬我的力量的剑。吞噬了我后,就能直接拿到我得到的各种魔的力量」
莱纳端详了一会手中闪烁着的黑剑后说。
「但是我不会杀你的」
「不杀了我就无法保护我妹妹」
「但你死了的话,菲莉丝会哭的」
「啊啊,或许是吧」
「那么」
「但是只是哭而已。菲莉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很安定。我的死所带来的伤痛,你一定也能去抚平吧」
「这种事……」
但是路西尔打断了他,继续说道。
「而且,对西昂来说你也是必须的。西昂总是为了要守护世界,而被逼到绝境。因为他和你不一样不是垃圾,会想去做出正确的决断。那么,身为垃圾的你在他身边,会比我来的更能
相辅相成」
对这句话莱纳笑了。
「你是说因为和我不一样你不是垃圾,所以会把西昂逼入绝境?」
「啊啊,是的」
「别这么干脆地点头啊」
「但是这是事实吧?」
对于这个问题,无法否认。
自己是垃圾。那没有错。
自己为了想要保护的东西,估计可以坦然地出卖世界吧。自己也明白这点。为了保护像是西昂啊,菲莉丝啊,蜜儿可啊,姬法啊,为了保护同伴的话,即使为此杀光了除此以外的所有
人,自己也能将其正当化,这点,自己已经知道了。
但是那是,
「路西尔,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吗? 为了妹妹的话……」
「啊啊,是啊。然后,正因如此我才必须死」
「这是怎么回事」
「菲莉丝已经,远比我的死去,更加害怕你的死去了」
「哈? 你是笨蛋吗。怎么会有这……」
「不,稍微有点不同吧。我已经死了。在很久以前就被神和魔所吞噬。已经几乎不剩下什么实体了。菲莉丝也已经有点察觉到这点了。我何时消失都不奇怪。这份觉悟,她恐怕已经做
好了。所以我消失而产生的打击,比起你要来的小……」
但是莱纳打断他,
「我说了,不可能是这样的吧! 你们是家人吧? 不会有什么家人死了,都不会受伤的人的!」
莱纳这样怒吼道。
是的。家人死去什么的,不可能不受伤。伤痕会浅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这一点他最是清楚了。因为就在稍前时候,他也失去了家人——失去了父亲。
身为父亲的龙拉·龙特尔说了不必悲伤。说因为自己早就已经死了,事到如今即使消失了也不用悲伤。但是,怎么可能不悲伤呢。即使是现在,偶尔,心中也会感到痛苦。想要和父亲
再多一起生活一会。
想着两人是不是还可以一起谈些什么话题。
谢谢你生下我,谢谢你爱我,这种,令人害羞的台词或许是说不出口,但是,即使如此要是能多花一点时间和父亲度过,能多一点,再多一点时间的话,这些在晚上睡觉前,或是稍微
闲着发会呆的时候,都会想到。
并不觉得这份心情会变淡。
如果路西尔死了的话,菲莉丝就会怀有同样的心情吧。
而且,如果知道杀死自己兄长路西尔的,是莱纳的话,又会受到多大的打击呢。
「我做不到的」
说着,莱纳将路西尔交给他的剑扔在了地上。于是再次,身后的『女神』说话了。
《但是那你要怎么做? 如果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正在此时,突然,西昂不再发出悲鸣了。
瞬间,莱纳,路西尔,『女神』他们停止了交谈,一齐看向那边。
不知何时,西昂站了起来。还无法动弹。但是用空虚的目光盯着地面,嘟嘟囔囔地在低语着什么。听不见他的声音。也无法读他的唇。
但是,只有勇者将要苏醒这件事,是清楚的。
『女神』用有点焦急的声音说。
《没时间了。下决断吧。要谁死? 或者——要由哪边,来吃我?》
路西尔回答她说。
「我来被莱纳吞噬死去。那是正确的」
莱纳制止了他。
「给我等一下。所以说为什么轻易的就能得出这结论……」
但是『女神』无视掉他说。
《但是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由你吞噬我的展开也》
「所以说等一下了。还有别的方法——」
但是路西尔没有在意他们继续说。
「这是因为如果我杀死了蜜儿可·卡拉德,伤了莱纳·龙特的心,就无法创造出朝向正确方向的未来了。所以,我有在这里死去的必要」
话音刚落,莱纳的右手中再次,生成了黑剑。而且这把剑和刚才不同,无法放开。握着剑的手正要擅自挥起。
「喂! 住手路西尔!」
莱纳用左手按住右手,怒吼着。
但是路西尔不知何时移动到了莱纳的身边。
带着冰冷的眼瞳,冰冷的表情。他用非常冷淡的,冷静的声音说,
「我不会住手的。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的确手下留情了。认真起来的话,还是我比较强。而且,我将用你的手,杀死我。来吧,英蛇之剑」
刹那间,夺取了莱纳的右手的黑剑起了反应。动起来要一口气砍断路西尔的脖子。
但是对此,
「不,不行! 『稻死光』!」
这样叫喊道。
用脚踏响地面,用真言法跳过魔法阵,生成闪电的魔法。并且将它生成在了,自己的右臂中央。
闪电立刻爆裂开来。
于是莱纳的右臂,从关节的部分炸裂开来。
「咕啊」
手臂被扯断,在空中飞舞。
与此同时,路西尔的剑离开了身体。因丧失右臂产生了剧烈疼痛。但是并没有时间去害怕这疼痛。
对手是路西尔·艾利斯。是那个压倒性地强大的怪物,路西尔。
一旦有片刻松懈,估计会被轻易操纵吧。
莱纳大大地向后退去。然后怒吼。
「我绝对,不会照你说的做的!」
路西尔抓住了,空中飞过的莱纳手臂。
「居然这么乱来……你今后,要保护我妹妹。为此你最好记住,要更珍惜自己」
听到这样的话,莱纳一边因右臂的痛楚扭曲起脸,一边说。
「那是我想说的! 你才应该珍惜自己。别那么轻易地就要去死。活下去,自己保护妹妹」
「如果可以这样我会这么做的可——」
「那就这么做啊!」
但是,路西尔还是用冰冷的眼瞳注视着这边说。
「喂,附身在蜜儿可·卡拉德身上的『女神』。回答我」
《什么事?》
「在莱纳·龙特进一步伤害自己之前,帮个忙。我来让莱纳吞噬」
于是『女神』这样回答。
《啊啊,我知道了》
对此莱纳瞪大了眼睛,看向背后。
看向倒下的蜜儿可和站在她身边的女神。
「不行!」
这样叫道。但是『女神』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动作也很快。不是人。而现在,自己并没有能够赢过路西尔和『女神』的力量。
「可恶」
莱纳拼命退后。保持着与两人的距离。
「可恶,可恶,要怎么办才好。喂恶魔!」
他这样向身边飘乎乎地跟着的,像小丑一样的男人搭话。于是只有自己的头脑中,响起了声音。
《嗯》
「借给我力量。借给我不会输给那两人的的力量」
《可以哦。如果你期望的话,我就借给你能够逃掉的力量》
「真的吗!?」
《但是,那有什么意义吗。那两人已经下了决断。决定保护你。决定保护西昂。决定保护世界。那么,你的决定,是什么?》
「这个……」
《如果告诉我你的决定,我就会尽可能地给你,能够实现你的愿望的力量。但是,你选择的,是什么呢? 哪个选项? 要逃走,要谈话,那都可以。只是,在那之后,你要选择什么?
无论是怎样傲慢的愿望都可以。既不想弄脏手,又不想在短期内让任何人悲伤的话,许愿逃避决断也是可以的哦。只让你从这里离开,去往外界也是能做到的。但是,不要随波逐流,
要由你来选择。你要选择什么?》
「…………」
《1,吞噬路西尔吗
2,被路西尔所吞噬吗
3,吞噬蜜儿可,或是让路西尔吞噬她吗。
4,逃避一切,闭上眼睛,让复活的勇者,将一切吞噬殆尽吗。
那么,你现在选择什么?》
「我,我……」
于是正在此时,路西尔说。
「莱纳·龙特。不要跟恶魔说话。不要逃避现实。转向我」
但莱纳看着路西尔说。
「是要施什么洗脑的魔法吗? 这可不行。我在这里绝对不想放弃」
但是路西尔还是一副平静的表情,说道。
「反正你会放弃的」
「别开玩……」
「这是已经决定的事。看得见拯救这个世界的未来的少女,做了让今天,你我的关系变成这样的处理。并且,正照着那样在发展。如果你之后要逃避这个的话,那么这个少女的死,会
白费」
突然,他说出了这样的话,莱纳一时间没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莱纳发现了此时,路西尔的金色的发尖,渐渐开始变成了紫色。
而那紫色,莱纳以前曾经见过。
那是曾保护了魔眼保持者们的少女的头发。作为使用『未来眼』看到未来的代价,将自己的未来都交出去的少女——艾涅的发色,正是那紫色。
也就是说现在,路西尔正在使用从艾涅那里夺取的『未来眼』。
莱纳瞪着路西尔说。
「你也在看未来吗?」
于是路西尔回答。
「在看绝望的,假定的未来。但是现在还能改变。你在这里,把我——」
「做不到!」
「听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看起来我是为了,在今天,在现在,在这里被你吞噬才会存在的。就只是因为温柔的你无法做到,为了让你吞噬大量的神和魔,我才会存在」
说着,路西尔举起手。
于是他的背后,无数的,各种各样颜色形态的剑,就像扇子一样唰唰唰地生成出来。
路西尔继续说。
「这是千只魔。大概就是为了收集这个,龙拉·龙特尔才把恶魔切开分给了你我。然后艾涅控制着这。为了让你能活下去。为了,让你能拯救世界——」
是的。
是了。
龙拉,艾涅,都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那是为了拯救世界。
为了救莱纳、
即使在巨大的痛苦中,也拼命想要处理闲置的状况,战斗着。
如果不把这个,当做那两人想要实现的计划中的一环,接受下来的话,那两人的死就会白费。即使如此,但是即使如此,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啊」
听到莱纳这样说,路西尔回答。
「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了。接收我的话,你就能得到足以保护一切的力量。来,接收吧」
「……不要。其他的方法」
「没有了。不接收我的话,再过几分钟,西昂就会消失。勇者会苏醒,世界会终结。那样就会全灭。如果接收了我——你会一边这样后悔一边只是呆呆地眺望着——现在我,也能够看
到,这样的未来」
是『未来眼』。
路西尔现在,正在用『未来眼』看着未来。
他的头发,眼看着渐渐染成了紫色。
「助手。不要看未来。看未来的话,你的生命也会——」
「如果你能快点来吞噬我,这份痛苦也就能消失了」
「我说了做不到了吧。首先,即使我吞噬了你,我又要怎么和菲莉丝说……」
但是,路西尔打断他说。
「那么,你就来用自己的眼睛来看看再决定吧?」
「欸……」
「使用你的灵魂,让你看未来。之后就由你来决定」
说着,路西尔跑了起来。那动作十分迅速。等注意到的时候,路西尔手已经,像是要盖住莱纳的脸,盖住他的双眼般地抓住了他。
那手掌中,生成了眼睛。
那眼睛,被染成了紫色。那紫色,迅速侵入了莱纳的头脑中——
「住,手……」
但是,话只说到了这里。
未来强行钻进了脑内。
吞噬着莱纳的灵魂。
吞噬着未来。
吞噬着希望。
将视野内全部,变为未来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