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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戒指与狼(2 / 2)




列列停下脚步,举起右手。他想请友友等一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友友抓着列列的肩膀,凝视着他的脸庞。



细长的柳眉皱在一起。



「你怎么满身大汗?而且一张脸红得跟番茄一样。」



「我好热。」



谢天谢地,终于能说话了。



「可是……又不能……脱衣服。」



「你有病啊?现在还不到夏天,怎么会热成这样?」



「大概是……走太久了吧。」



列列伸手拭去额头以及脸颊的汗水。



「先去找今晚住宿的地方吧。」



友友默默地打量着列列。在她的注视之下,列列顿时尴尬得无法动弹。



我是不是长得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



友友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



事实上友友的长相确实跟父亲和母亲相差甚远。虽然脸型和体型跟母亲相像,嘴型接近父亲,整体的印象却大相迳庭。或许是因为发色和瞳孔的颜色不一样的关系吧,不过友友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



「也对,先去找旅馆再说。」



列列跟在友友的身后。沿着大道往前走之后,来到一处开阔的广场。这里虽然是市集,却一点也不热闹,或许是因为接近傍晚的关系吧。



根据友友的判断,通常在这种颇具规模的城镇之中,市集的附近一定找得到旅馆。



果然不出所料,两人轻轻松松地就找到旅馆,而且隔壁还有两家,不远处还有一家。



「这里不欢迎小鬼,你们走吧。」



「你们是从哪来的?什么?从哪来的并不重要?别开玩笑了,收容来路不明的客人可是会惹上麻烦的呢!」



前两家旅馆的老板拒绝了两人的投宿,这也是常有的事。除非是熟客或是当地人的介绍,否则大部分的旅馆都不欢迎陌生人投宿。遇到这种怕事的旅馆,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当场掏出一笔可观的金额。



偏偏两人的手边只剩下四枚贝尔小钱币以及一枚卡德列四分之一钱币。根据过去的经验,一间小房间一目的住宿费用至少是两枚贝尔小钱币起跳。大通铺虽然只需要一半的费用,不过友友毕竟是女孩子,比较不方便。也就是说光凭两人的财力,并不足以软化旅馆老板的态度。



第三间的感觉就比前两间好多了。老板看起来是个好好先生,打量着列列和友友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的好奇以及怜悯。



「两个人?无父无母?你们是外地人吧?这就伤脑筋了。」



友友默默地掏出两枚贝尔小钱币。



「不是钱的问题。大布尔诺联合王国建立之前,克罗德尔是位于布尔诺与洛斯连边境的兵家必争之地,可是相当有来历的军事市镇。」



「所以呢?」



「所以这里不欢迎外地人。外地人只会带来传染病、打架滋事、沿街乞讨,年轻女子甚至还会从事卖淫的工作。虽然有需要才有供给,不过这种事实在是相当地不道德。」



「当地的镇民也有好人跟坏人吧?」



「那当然。不过好的外地人并不多,事实上根本是少得可怜。」



「我们并不是坏人。」



「希望如此。对了,你们是打哪来的?」



「这不重要。」



「难言之隐吗?两个孩子独自旅行,实在是相当可疑。」



「无父无母的孤儿应该不稀奇吧?」



「当然稀奇。失去双亲的孩子都会被带往艾洛瓦圣堂、进入修道院修行,从此成为主的仆人——至少在克罗德尔几乎都是如此。」



「我们的故乡没有修道院。」



「你们是兄妹吗?长得不太相似呢。」



「不关你的事!我们只不过想借宿一晚罢了,没必要把我们当成犯人来侦讯吧!」



列列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交涉,他只知道又得另觅旅馆了。



第三间旅馆,也就是「克罗德尔之光」的老板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收容两人的意思。他之所以跟友友东拉西扯,只是想藉此打发时间而已,说不定还打算藉故提高房价,小发一笔横财。只可惜老板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列列和友友根本没有多余的预算。



广场的角落弃置了一座木制台座。友友坐在台座上休息,列列也跟着坐在旁边。



「这座城镇那么大,一定还有其他的旅馆……不过也很有可能跟刚刚一样被拒绝就是了。」



「他刚刚好像提到什么圣堂,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圣堂不过是规模大一点的教堂,我最讨厌教堂了。主明明就禁止信徒记述教义,信徒却擅自撰写经典,藉以对外传教。不觉得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吗?以前我曾经针对这点提出质疑,结果祭司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明明就是欺瞒之罪,教堂却堂而皇之地欺骗了信徒,教我怎么能相信教堂?」



「你说的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反正不去投靠教堂就对了,懂了吗?」



「嗯。」



「教堂才没有外界想像的那么美好呢,听说修道院里面也是有很多从早工作到晚的纺织童工。而且教堂的人背地里也是龌龊得很,祭司对女孩子偏心,之前的祭司甚至还跟波梅尔先生的未亡人私下幽会。大家表面上不提,事实上类似的负面传言早就满天飞了。虽然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过放任那些戴着伪善面具的神职人员危害乡里,代表他们也是一丘之貉。」



友友的父母是虔诚的塞恩信徒,每个星期天都会带着友友和列列参加教堂的宣誓。



事实上祭司特别偏心的对象并不是别人,正是友友。友友天资聪颖,外表又出众,总是特别地引人注目。或许祭司并没有不轨的意图,不过友友可不这么认为。每次在教堂中遇到祭司、被祭司接着肩膀的时候,友友总是感到格外地厌恶。



就算到最后真的找不到旅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挨家挨户沿街拜托,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愿意让两人在仓库或是马厩中住上一晚的好心人家。这种好心人家并不是没有,不过在乡下地方比较常见。克罗德尔算是大城市,对外地人比较有戒心,或许有点困难吧。不过列列并不想让友友露宿街头,说什么都要找个有屋顶的地方过夜。



「列列。」



「嗯?」



「少给我装傻,刚刚话才说到一半呢。」



她冰凉的手掌贴上列列的前额。为什么友友的掌心总是这么冰冷呢?而且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友友叹了口气,将手掌抽了回来。



到底是怎么了?



列列双唇微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伸手拍拍脸颊,试着咳了几声。啊——啊——呜——总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特别地遥远。



莫名的焦躁突然袭上心头。不能再坐下去了,否则一定会站不起来。



列列试图起身,却被友友一把拉了下来。



「你待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你只会碍手碍脚。」



「会吗?」



「反正在这里等我就对了,这是命令。劝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有得你好受。」



「好吧。」



「……列列,你真傻。」



友友喃喃自语之后,立刻转身离去。



直到友友的背影消失在广场的另一端,列列依然不明白那句话的含意。



列列并不排斥饲养家畜的小屋。冬天虽然让人冻得直发抖,躲在稻草堆里面还算是温暖。除此之外,小屋里面还有各式各样的家畜。过去养父母做的是贩卖食物和饮水的生意,养了几头山羊、鸡、鹅和一头小小的母牛,之后又饲养了一匹出租用的驮马。



自己亲手养大的家畜将在第二天遭到宰杀,成为桌上热腾腾的食物。



前一天的夜晚实在相当难熬。



自从学会俐落的刀法之后,宰杀家畜的工作就落到自己的身上。



既然是自己养大的家畜,当然也应该亲手了结生命。



即使试着这样安慰自己,列列心里面依然无法释怀。这种工作只能慢慢去习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一回生、二回熟,做了几次之后,还真的就习以为常了。



不过小山羊多多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多多只是一只小羊,原本以为宰杀不会轮到它的头上,养父短短的一句话却改变了多多的命运。「明天就轮到它了。」养父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明天?」列列讶异之余不禁脱口而出。养父似乎也吃了一惊,毕竟他的指示从未受过质疑。「求求你,多多还小。」「它长不了多大,而且最近又没什么精神。」即使列列百般哀求,养父依然不肯收回成命。「就是明天,知道了吗?」养父再次叮咛,「过两天家里有重要的客人,我们要炖羊肉料理来招待对方。」他不死心的求情最后终于激怒了养父,甚至连养母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都跑到小屋来瞧个究竟。无论哀求了多少次,养父还是不肯答应,最后也只好放弃了。



明天就要宰杀多多了,列列得亲手了结那只一手带大的小山羊。那天晚上的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怀中一直抱着浑然不觉的多多。



到了半夜的时候,家畜小屋的大门被打开了。



回头一看,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站在门外探头张望。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沉默了半晌之后,妹妹主动开口着:



喂,你。



之后又改变了称谓。



哥哥。



你喜欢那只小山羊吗?



他离开多多钻进了稻草堆,不发一语。



第二天早上,养父叫我起床,命令我杀一只鸡,而不是多多。



自从那天开始,这个妹妹开始在家畜小屋露面。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照顾家畜,不一会儿就跑掉了。有时也会走到多多的身边,粗暴地抚摸多多的头顶或是背部。多多不喜欢她,或许根本不知道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如今多多已经不在了。



它离开了这个世界。



多多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它死了。



是生病而死。



列列试着将多多埋入记忆的深处,不再碰触。多多只是一只山羊,而不是人类,无法前往主所打造的天国。也就是说,我永远也见不到多多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被友友唤起的记忆虽然模糊,却确实存在。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暗。不,依稀感受到一丝光线。试着抬头张望,光线是从窗外挡雨板的缝隙之中射进来的。室内,陌生的气味,大概是某户人家的房间吧。列列的右手被身体压在下面,呈现侧睡的姿势,冰冷的墙壁映入眼帘。这种蓬松柔软的触感,应该是稻草堆吧。被褥是一块类似亚麻的硬布,上面再铺一层动物的毛皮。床铺,一间小小的房间。旅馆。没错,这里一定是旅馆的一间房间。



可是,为什么自己赤裸着上半身?



他伸出右手触摸左腹,也就是红背狼的利爪所造成的伤口。左腹缠着好几层厚厚的纱布,伤口的部分有些湿黏的感觉,可能是化脓,也有可能是敷了外伤药。



列列试着移动左臂,却痛得差点喘不过气。上臂被红背狼狠狠地咬了一口,伤口还满深的,也跟腹部一样缠了好几层纱布。可是列列的脑中并没有接受治疗的记忆,他只记得当时以水壶的水清洗伤口、拭去血迹之后,就随便找了一块破布压住伤口而已。



列列慢慢翻转身子,不经意地打量自己的左边。



他一颗心差点没从口中跳出来。友友就在自己的身边,几乎是紧密相贴。列列不明白自己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他只觉得心脏跳得好快。她丰腴润泽的朱唇微微开启,听不到鼾声,列列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几缕细致的发丝散布在友友白皙晶莹的脸颊上,仿佛轻轻一捏就会融化。她的香肩微露,令人无法直视,而且身上只穿着贴身衣物。他发现自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着酥胸游移后,连忙闭上了双眼。不行,无法呼吸,心跳就快要停止了。冷静,一定要冷静。好不容易等到悸动稍微缓和之后,列列才慢慢地睁开双眼。好长的睫毛。些许的光粒落在睫毛上,静静地绽放温暖的光辉。列列下意识地伸出右手,试图触摸白皙滑嫩的脸颊,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列列无力地摇摇头,他伸手拉起被褥,轻轻地盖在友友半裸的肩膀上。这时友友突然睁开眼睛,列列顿时全身僵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友友以迷濛的眼神凝视着列列,同时也注意到列列的右手。



「不行。」



「呃?」



「你不可以碰我。」



「……嗯。」



列列缩回右手,看着天花板做了一次深呼吸。友友大概还没睡饱吧,列列心想。这时友友突然坐了起来,伸手贴着列列的前额。列列只感到全身僵硬呼吸困难,动也不敢动。



「还在发烧。」



手掌离开列列的前额之后,友友再度躺了下来。



「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是哦……」



「房间只有一张床,两个人挤在一起很难睡。」



「抱歉。」



「你就只会道歉吗?」



「谢谢。」



「你这个傻瓜。」



友友又坐了起来。列列感觉到友友逐渐靠近。她的指尖挑起列列前额的头发,轻轻地拨到一旁。列列近距离凝视着友友的指尖、友友的脸庞、友友的丰唇、以及友友的眼睛。友友就近在眼前,列列却觉得友友离自己好远,超乎想像的遥远。



「不行喔。」



友友右手撑着脸颊,俯视床上的列列。



「我可以碰你,可是你不能碰我。」



列列闭上双眼。



我知道。



发自内心的无声回答。



「您好,祭司大人!」



「你好,亚兰。今天有没有祷告呀?」



「当然有啰!起床的时候一次、吃饭前一次,还有……呃……睡觉前!」



「真是了不起,亚兰是个听话的孩子。」



「以后我也能跟祭司大人一样伟大吗?」



「当然可以,不过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持之以恒,主随时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只要稍有偷懒之心,就会听到主的告诫声。」



「没问题,我绝对不会偷懒的!」



洛曼米迦伽拉摸摸亚兰的头顶,接着又轻拍他的背心。



日送兴高采烈的亚兰离去的背影,嘴角不禁浮现一抹微笑。



米迦伽拉以巡检祭司的身分来到孟丹伯爵领地,转眼间已经过了两年。孟丹伯爵以彭巴德为居城,克罗德尔则是彭巴德城的市镇,这两年来米迦伽拉努力地融入市民之中,如今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来往的行人纷纷亲切地打招呼,如果碰到陌生的面孔,米迦伽拉也会主动攀谈。若对方怠忽塞恩信徒恪遵的礼拜、宣誓,只要诚心忏悔,相信都能获得主的宽恕。世界上确实存在着无法挽回的过错或是难以原谅的滔天大罪,在米迦伽拉的心目中,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罪人。他们虽然披着塞恩信徒的外皮,却不配称之为塞恩的信徒。这些受到谴责的罪人打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披着人皮的恶狼。



巡检祭司的任务,就是保护善良诚实的人们不受那些恶狼的侵害。



仇视人类的恶狼,必须加以铲除。



米迦伽拉驱使6索尔(约1·8m)的瘦长身躯,在街道上漫步而行。坚挺的鹰勾鼻搜寻各式各样的气味,细长的蓝色瞳孔注视着街上的行人。



今年二千九岁的巡检祭司来自遥远的北方,库杰帝国的首都凯修塔法正是他的家乡。米迦伽拉是个天生的语言天才,只要跟外国人稍微对话,就能够学会对方的语言。这个出生贫贱的天才少年大可侍奉权倾一时的皇帝,可是他却选择了侍奉天主。



米迦伽拉从不后悔,这才是他的天职。



只有消灭无数魔王、打倒众多邪神、成为天国唯一真神的阿尔德·塞恩,才是米迦伽拉唯一的主人。



没有主的世界是黑暗的。



不认识主的人,就像是在黑暗中蠕动爬行的盲虫。



不相信主的人,无疑是企图以黑暗染指光明世界的邪恶魔王手下的走狗。



「该去拜访大家了。」



敬业的巡检祭司除了巡视各处之外,家庭访问也是他的工作项目之一。举凡镇上的万事通夫人、行动不便的老者都是巡检祭司拜访的对象。这些工作乍看之下平凡无奇,其实都跟猎杀恶狼有着密切的关系。



拜访名单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商家。商人的家中总是残留多人进出的痕迹,即使夹杂着腥臭的恶狼气息,也一点都不足为奇。



邪恶的魔王,以及魔王的配偶、人类的叛徒——也就是所谓的魔女,正是人们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轻忽的两大威胁。



「老板,生意还好吧?」



「欢迎欢迎,祭司大人。托您的福,还过得去啦。」



「是吗?那就好。」



德摩特百货店店名虽然显赫,实际上却只是普通的杂货店而已。不过这家杂货店除了贩卖包括新品与中古品在内的日常用品之外,装饰品、古董,甚至是兽角兽骨或是古代的武器等等值钱的东西都陈列在店内。而且里面还有一间大仓库,店面陈列的商品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店老板德摩特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身材矮小的他却蓄了一嘴豪迈的落腮胡,穿着打扮都十分有品味、偶尔帮忙看店的德摩特夫人也打扮得跟贵族没两样,偏偏两人又是獐头鼠目的小人长相,两者之间的落差着实滑稽。不过城里的居民都一致认为德摩特夫妻的手头相当宽裕,事实上应该也是如此。



「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怪事啊?这个嘛……」



德摩特致富的方式十分简单,就是藉由买低卖高创造利润。虽然简单,却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否则大家早就变成有钱人了。德摩特这个人相当有生意头脑,不过他虽然赚进大把大把的钞票,却从不奉献教堂。明知自己的买卖是建立在天主眷顾之上,耽于贪欲的他依然坚持一毛不拔的作风。或许是平常的吝啬让他感到良心不安吧,每当米迦伽拉造访的时候,他总是刻意回避米迦伽拉的视线。



「怪事……倒是没有,这阵子每天都过得十分宁静祥和。当然,这也是出自天主的眷顾。」



「嗯、嗯……」



米迦伽拉当然没把德摩特的回答当一回事,他只相信自己的知觉,以及直觉。巡检祭司在店里面走来走去,目的不在于一项一项的检查商品,而是综观全场、倾听心声,再怎么细微的声响也不放过。



先前进入店内的时候,德摩特正坐在后面的椅子上不知道做些什么。米迦伽拉走进店门之后,才连忙停止手边的工作出外迎接。



这时德摩特正恭恭敬敬地跟在米迦伽拉的身后。



米迦伽拉走到商店的后面,德摩特也跟了上来,脚步显得十分慌张。嗯,大有问题。商店后面有什么?椅子、桌子。没错,德摩特就是坐在椅子上,面对桌子不知道做些什么。桌上好像摆了什么东西。布疋,相当高级的黑色布疋,却皱得乱七八糟,旁边还摆着一个放大镜。这时德摩特作声了,语气有些不安,米迦伽拉却装作没听见,他伸手搭上黑色的布疋——坚硬的手感,东西并不大。原来如此,进入店内的时候,德摩特正坐在这张桌子面前。之后德摩特从椅子上起身,顺手拉起黑布盖住某个东西。米迦伽拉轻轻揭开黑布,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



「请、请别误会,这是我前几天才收购进来的,目前正在鉴定它的价值,所以……」



「老板。」



「是、是!」



「你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对不对?」



「这……我……是、是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一只金戒指,不过真伪还待确定……」」



「所以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米迦伽拉从斜挂在肩上的背包拿出一只手套和一张白布。套上手套之后,再慎重地以白布慢慢地拾起金色的戒指。米迦伽拉满头大汗、呼吸急促,一想到这个禁忌之物就近在眼前,内心的紧张自然是不在话下。



「老板,这个戒指暂时由我保管。」



「可、可是这是我花钱收购进来的。」



「如果你知道这是什么戒指,应该就会避之唯恐不及了。」



「可、可是,祭司大人!」



「这不是你能够拥有的东西。德摩特,你仔细听好了。」



米迦伽拉必须先调匀呼吸,才能说出那个禁忌的辞汇。



「这是魔女的结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