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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2 / 2)


  而庄询感受到有东西从他头顶飞过,这时候正好对上皇帝的目光,明明隔着十二旒,但是就是能看到。

  威严却了无生机,不知道还以为是尸体,带着一种阴鸷的感觉,不太像是人。

  注意到自己目光冒犯,庄询低下头,吃了一口梨,掩饰尴尬。

  “左末首席者何人?”皇帝眼中的庄询,气度不凡,有仪表朝气,一身锦衣,稚嫩的面容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显得鹤立鸡群。

  “是新进的尹都府孝廉,庄询,陛下曾经问过他的善迹。”沈练真护卫在皇帝左右,提醒了庄询的身份。

  皇帝话引起百官的注意,除了在答题的士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庄询这里。

  庄询略微紧张,没想一下子就点到了他,但是十多天的训练已经成了肌肉记忆。

  他不慌不忙,走出座位,对皇帝行了一个礼。

  “在下庄询,叩见圣上。”

  “起来吧,朕听说了,三放母女归,义救何二郎,确实有情有义,丰政已经伏法,交代了对不听话的下属敲打,甚至派人劫杀恶事,何二郎可回东华道领原职。”皇帝仔细打量着庄询,身高样貌平平,却恭谨有礼,气貌雅然,有着一种闲逸和大度,符合了他对贤人君子的想象。

  “不过是一时激动便做了,并无多想。”庄询谦逊说,虽然也是实话。

  当时先是被何衡的妻子董氏吸引,然后发现居然还送小学生模样的何昙,就是要价有点高,不符合当地的消费。

  多亏庄询刚好学会接私活,包里银钱充足,看这种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在这种场所,于心不忍,也就花点钱让她们回去了。

  第二天也是。

  第三天遇到他说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再遇到也不会施舍了。

  董氏噗通一下跪下,哀求救何衡,只要庄询救了何衡就把何昙卖给他做丫鬟,他当然拒绝了,了解何衡是因为不想做敲诈勒索的人才这样的,庄询听了也很感怀,于是第一次散尽家财去救治何衡。

  “埋葬司琴家女也是?你不知她是反贼?你不怕被牵连吗?”皇帝有了兴趣,他自己代入庄询的境况,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话说,也就是庄询吃了螃蟹,毕竟谁知道皇帝是什么想法,要是觉得你同情司琴家,连你一起砍了。

  “知之,但当时询乃白身,不觉得自己能被诸位大人关注,询受司琴家女恩惠,赖以成活,焉能不报?询也知其罪孽深重,应受责罚,故仅送行,收殓,报答恩情,既不违国家法度,又有何不可?”这个问题庄询已经准备好了。

  你问我同不同情司琴家,不同情,他们家死有余辜,只是因为我要报答恩情才去送酒收尸,这种行为我没有违反国家法度。

  “好,好,受之恩惠,焉能不报。”皇帝开怀大笑,知恩义的人谁不喜欢呢,这大殿上的群臣,他觉得也就是一帮禽兽。

  只不过一些是好狗,平日里能讨自己开心,但是本质上都不当人,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正经人,所以分外高兴。

  “听闻你拒绝了别人的送的万两白银和美人,确有此事乎?”皇帝摸着龙椅,越发欣赏的看着庄询。

  腾飞的气龙显得有了许多活力,和皇帝的心情相对应。

  “是,不想受控于他人手,去剪害百姓,别人给询一万两,那是要从询身上赚下十万两,询怎安忍心盘剥百姓十万两。”庄询回答的义正言辞,既然要竖立清流形象,那就坚定一点。

  我只赚贪官的钱!

  朝堂上许多人面露愧色,许多人特别是清流,集中在四五品,他们有些一开始是真的想要为官清廉的,可是身处这个不是左就是右的环境,没法做到独善其身,能做到独善其身的已经被贬谪到道郡了。

  有些则是用过来人的目光看庄询,毕竟不在那个位置话说的再好听,那又如何,只有到了那个位置,上司要,下属送,夹在中间才知道其中的难处,孤立你,抓住小把柄就把你送下去,然后永世不得翻身。

  不过皇帝会听这个吗,不会,因为这种大环境就是他制造的,他自己都无力改变,同样或许庄询也会腐化变成虫豸,但是此刻皇帝是愿意相信他的。

  皇帝颔首,旒珠碰撞,很满意庄询的回答,沉吟片刻。

  “为人之道,你取头名。”皇帝直接钦定,广场里的士子们咬碎牙齿,自己这里辛辛苦苦的写文章,上面动动嘴皮子,就把第一抢走了。

  几个颇有才华准备大展身手的秀才,更是头晕目眩,什么叫圣眷在身,这就是圣眷在身。

  但是皇帝是皇帝,你还想干扰他的决定?

  大虞的官场懂的都懂,敢劝的,皇帝一个不高兴就去查你干不干净,干净还好说,不干净就砍了,谁来求情都没用。

  “朕听闻你精通数理,户部左侍郎前几天朕刚杀了,你去接任吧。”说出早已作出的决定。

  “臣有异议,庄孝廉还太过年轻,这种重臣之位还是要再打磨打磨,户部工作繁杂,没有经验的人理不顺其中的关键,现在正是危急之际,需要熟练老练的人接任。”首先站出来反对的就是户部尚书郭兴安,谁愿意自己部门安排一个钉子,还是皇帝信任的钉子。

  “朕看韩央挺老练的,吃钱也挺老练的,记得韩央就是郭卿你推荐的吧,这次你又准备推荐谁?”皇帝阴阳怪气说。

  郭兴安的老脸再厚,这种扫面皮的话说出来,也只能狡辩说:“是整个户部推举的,微臣哪敢擅自推举侍郎这种高位。”

  “你倒是说说是那些人,是不是收了韩央的好处!调查的时候不是都说和韩央不熟悉吗?”皇帝反问说阴鸷的目光看的郭兴安头皮发麻。

  “那是他伪装的好,微臣也不幸被欺骗。”户部尚书郭兴安答不上来,只能推责任。

  自从二十年前叛军肆掠后,皇帝已经很久没那么不留情面了,平日里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天一下子变得那么有攻击性。

  “下一个韩央也欺骗了你,你怎么给朕交代,这次韩央的事,朕也是念现在时局紧张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郭卿,不要让朕失望。”皇帝当着所有人不留情面说,识人不明的锅,郭兴安是摘不掉了。

  郭兴安呐呐的说不出话。

  “蠢货。”杨左相小声骂了一句,看向另一侧还在犹豫的振国公陆步鸣。

  被杨左相的目光看的,额顶直冒冷汗,明明是黑夜却感觉毛骨悚然。

  “臣有异议,对庄询举孝廉的义举,臣不认可,他安葬司琴宓不是出于受恩,而是徇私。”走出宴席队列,陆步鸣跪在了廊道上。

  “?”庄询震惊,这家伙怎么敢说。

  “在司琴家举家潜逃后,臣立即软禁了司琴家女,静待圣上处罚,发现了庄询夜为贼,与司琴家女私通,哪里是出于恩义,明明是情意。”陆步鸣跪在地上自爆说。

  “这等盗人妻妾之人,怎么能举孝廉,又怎么能成为一部侍郎,以私情做公用。”陆步鸣指责说。

  “可有证据。”皇帝面无表情,他当然不信这种东西,你国公府的女人有那么好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