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钰回到家，放下书包抬眼一扫，看到坐在沙发上看ipad的赵东平时，他就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是一种直觉。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赵钰下意识转头看向书房，发现书房的门留了一条缝，徐婧坐在里面，留给他一个背影。

  赵钰拎起书包往自己的房间走。

  客厅里的赵东平同时放下ipad，他跟他说，“赵钰，你过来一下。”

  赵钰浑身一僵。

  书房在左手边，徐婧在他的余光里仍然是个背影，赵钰转过身，冷淡地看了眼父亲，接着转身走回房间。他关上了房门。

  赵东平立刻起身，“你什么态度你！”

  男人放下ipad，两叁步跟着来到房门口，拽门，门被锁上了。

  赵东平转过身走到书房，推开门向妻子抱怨，“他还把门锁了，你看这怎么说话的？”

  徐婧正在加班，她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自动铅笔在稿纸上一滚。

  她说：“青春期啊。”

  她揉着眼睛，视线模糊，伸手在桌子上摸，摸到眼药水，闭着眼睛打开。

  一边滴眼药水一边说，“跟我小时候一样，爸妈说上一句就要顶上十句，你倒是好好跟他讲呀——”

  “我有好好讲啊……”赵东平梗了一下，他站在徐婧的椅子旁边，帮着妻子滴上眼药水。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说吧？”他问许婧。

  许婧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她说，“你确定？”似笑非笑的。

  赵东平想了想，左右为难，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去吧。”

  他转身走出房门。

  “咚咚咚”叁声敲门的声音，紧接着谁都没讲话，赵钰没回应，许婧也没画图，房间安静得出奇。

  然后赵钰出声打破沉默，他问，“怎么？”声音像是贴在门边传来的。

  赵东平说，“给爸爸开一下门呗，有事跟你讲。”

  赵钰说：“什么事，直接说。”

  赵东平又是一梗，他说“进去跟你说”。

  赵钰什么都没说。

  沉默了两分钟以后，赵东平再次拍了拍房门。

  赵钰吼：“有话快说！”声音很有些不耐烦。

  赵东平被气到，转过身看许婧，许婧正在看他。

  她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耸了一下肩膀。

  赵东平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语气，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一点，先说了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前几天你妈不是参加你们班上家长会吗，你们班主任张老师，跟你妈说了一件事。”

  赵钰把门打开了。

  他面对赵东平，同时也看到卧室对门的书房，里头的许婧正朝他露出一个笑脸。

  赵钰表情僵硬。

  赵东平：“说你谈恋爱了。”

  赵钰愣了一下，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嗯”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赵东平往房间里走，站到赵钰的床边，他说，“我昨天收衣服，在你裤子里面看到一盒……套子。”

  赵钰脸色巨变，霎时间就白了，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

  赵东平又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赵钰的肩膀。

  却见赵钰反应奇大，迅速弹开，从房门口走到床和衣柜的走道间，立刻就坐上了床头。

  反倒是赵东平被吓了一下。

  他有点尴尬，说，“你妈跟那女孩的家长谈了，我们家长的意思呢，并不是反对你们的感情，只是觉得你现在高二，太早了。”

  “尤其是……那个。”

  赵钰缓了过来。

  他抬起头对赵东平笑了笑，“你就跟我说这个啊？”

  赵东平“嗯？”地愣住，仔仔细细地打量赵钰的表情。

  他见他笑得讽刺，坐在床头，一只手掩在枕头底下，另一只手抓着被子，捏得挺紧。

  赵东平说话的声音大了点，“是，就是这个。”

  “你还小，高中是学习的时候，你不可以做伤害人家女孩子的事，听到了吗？”

  赵钰很慢很慢地把手从枕头底下拿了出来，他站起来，走近赵东平，说了声“哦”，坐回书桌前去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赵东平后知后觉……

  赵钰已经比他高半个头了。

  “拿他没办法。”赵东平跟徐婧说。

  徐婧笑了笑。

  赵东平说：“我说过了，你当妈的也要上心啊，找个机会再谈一谈，让他给个准话。”

  徐婧说：“嗯。”

  赵东平洗过澡，问徐婧：“要不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