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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节(2 / 2)


  大行皇帝盖棺请灵太师都不假于人手,直至卯时天明,太和殿中才算停当妥帖。

  而幸存下来满朝文武也就在宫道上与尸首伴了一夜,经此一夜,朝中再无人敢置喙太师的决定,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等新皇对士族最后的处置。

  士族曾赖以自得的骄傲已被太师无情的碾碎,自今日过后,各州郡大姓几十年内都会夹着尾巴小心度日。

  还有,变法大成之日,怕这江山也要改名换姓。

  政和十一年末,大朔惠宗驾崩,载新太子恪承大统,史称哀帝。由其玺印敕封孟氏为太皇太后,嫡母姚氏为母后皇太后,帝尚懵懂幼稚,无以言政事,故晋太师赵秉安为摄政王,代掌国祚。

  哀帝开元奋武,即办曾氏谋逆大案,京城高门十除其二,南北士林风声鹤唳。太原、阳谷等久坐壁上观的士族终也遭受无妄之灾,摄政王以武平宇内,几乎是把成势的门阀世姓都犁了一遍。自此,士族元气大伤,百年内再无与中枢抗衡的可能。

  奋武三年,由兵部尚书董臻进言,赐摄政王魏公国,封邑八万户,赵氏晋身王族。

  时年,魏王为其嫡长子赵凤举请封世子,并安排其于京畿大婚。同月,封其侄儿赵长鸣为骠骑大将军,执掌北疆连黑云在内的十六万铁血精锐。

  奋武四年,内阁首辅顾椿病逝,董臻得位,寒门直上九霄。

  举朝皆知,世子母家娘舅死于董臻之手,二人结怨久矣,更为微妙的是世子一直对魏王对士族的高压政策抱有微词,这也是魏王对长子态度平平,甚至将其常年远黜苏南的原因。

  魏王重嫡重长,世子地位本该稳如泰山,可中枢有董臻这位元辅作梗,四公子与五公子又都是天赋异禀、惊才绝艳之辈,世子的处境可说是腹背受敌。

  而在这种情况下,中南境六省的人心反倒拧成了一股绳,使得世子即使久离京城,声势仍旧不下于人。

  奋武七年,魏王嫡长孙于松州降生,世子终得归朝。

  奋武八年,世子妃孟氏为世子纳宗室女莱阳郡主为侧妃,魏王欣然。

  在这之后的两年时间内,魏王终将政和新法推行至大朔境内的的每一处乡县,朝廷重编户籍,规划田亩,百姓修养生息,人丁繁茂,盛世之兆已显。

  奋武十一年入夏,京都爆发时疫,圣母皇太后染疾暴毙,少帝出痘濒死,魏王为维系国祚传承,再三思虑后决意放出沉都废皇叔,然庐陵王狼子野心,入宫深夜纠结太皇太后寝宫内侍,火焚重辉殿,与置身其中的哀帝、魏王共赴九泉,自此,盛氏最后一缕血脉断尽,社稷终归赵氏。

  时年赵凤举在满朝文武的推举下登基称帝,改国号魏,开元泽民。

  第313章 番外——“褒奖”

  新朝虽是初立,但朝野民间早有预兆, 任谁对赵氏得天下都不敢妄言。一来, 民心向魏, 先王在世之时, 苦官肥民,世所未有,天下黎庶无不感念;二来,盛氏腐朽溃烂积重难返,神惠哀三皇失权,兼之宗室凋零,外戚丛生, 那天授的皇权早就摇摇欲坠, 国祚旁移, 实乃意料中事。

  只是,先王之死,过分蹊跷,哪怕魏帝登位已三年, 士林中仍有不少窃窃私语。

  毕竟, 前朝庐陵王不过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怎么可能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行刺魏王,而且竟让其得了手,顺带还烧死了魏帝即位的最后一块碍脚石——幼哀帝!

  这里面绝对藏着一场巨大的阴谋,而幕后黑手则隐隐指向宫中的那位最大赢家。

  闲言者最喜这种不戳破的隐晦,私下里你知我知, 偏偏不知当事者有苦说不出。

  魏王是真的死了吗?这个问题,可以跟刚从钟山连滚带爬逃出来的董首辅与定国公好好说道。

  他们当初一念之差没弄死盛元恪小儿,结果今日差点命丧其手。也不知“先王”搞什么把戏,竟把前朝余孽堂而皇之的养在身边,或许那场大火是真得把他老人家烧糊涂了,要不然怎么行事愈发荒诞!

  盛元恪十分不忿,连回到水榭时都是垂头丧脑,若非董、陆两个老匹夫欺他腿脚不便,一撩袍子撒腿就跑,他今日非得把那两个老贼的首级给拧下来,当夜壶使!

  一跛一跛的往里走,没过半刻钟,盛元恪就瞧见湖中亭,全副武装的蓑衣人迅疾起身,抓起鱼竿往身侧猛甩,结果,一杆水全溅在了他那憨傻侄儿身上。

  年初刚散角束发的小子显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乐滋滋的徒手去捡那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条,嘴里还念念有词:“师祖好厉害!”

  他娘的好气呦!

  “重欢,你个死人木头,活该长成麻子脸!”

  怎么说也是当过十年皇帝的人,他娘的竟比外头那些乱臣贼子还谄媚,盛元恪不知道他那早死的皇兄要是泉下有知会不会气昏过去,但他看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牙根痒痒,饭前好想再揍一顿!

  早该下葬在沉都的哀帝现在已经渐渐长开了,眉眼间像极了他的父皇,凭这一点,哪怕魏帝看他十分不顺眼,也还是默许其在梦园滞留,甚至碍于先王特诏,这位还可化名赵重欢在山外行走。

  “师祖……”

  重欢自幼养于姚氏膝下,耳濡目染,对权利从不热衷,他好工鸟,喜诗文,若非师祖执意带他死遁,他都想禅位于魏世子,封爵圈禁,荣华赡养,这对他而言本就是一条好出路。

  少年捧着鱼苗躲入师祖的蓑衣中,显然又被无良叔父这张牙舞爪的恫吓给吓着了。他性子软糯,连山里砍柴的樵夫都争不过,哪能招架得住叔父这样粗鲁的动作。

  蓑衣里的人瞧着这躲猫猫似的叔侄俩,忍不住放声大笑,“好了,重欢刚服了药,休要闹他。”

  “外面那些人走了吗?”

  “我都亲自出马了,哪有失手的道理,董臻那个老匹夫惜命,我稍微吓吓他,就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好,撵得好!孤保了他一条命,可惜,他太贪了……”

  盛元恪努努嘴,显然对这些事不屑搭理,他被囚在这梦园中,看着眼前这个人把天下重臣玩弄于鼓掌,恨不能天天给魏帝点蜡,要说董臻在前朝屡屡顶撞背后没有他这位好亚父的放纵,那真是鬼都不信。

  眼下不过就是瞧着魏帝那个混账磨出样子了,打算卸磨杀驴,啧,可怜那董首辅呦,还傻乎乎的坚信这父子俩真有嫌隙,真是当局者迷。

  想想朝中即将掀起的狂风暴雨,已故的“魏王”难得冒出一点心虚的感觉,他想着,这京城是不能再待下去了,索性南下往湖湘去,鹤啟一直代父尽孝,也该好好“褒奖”他。

  淮南王尚不知有人盘算他,他刚接到宫中送至的密报,纠结的脑门都疼。

  千防万躲,还是没逃过去。

  老四、老五那两个杀千刀的是铁了心要跟大兄掰腕子,这二人倒还不敢祸祸寒门养成的那些中坚骨干,但就被牵扯出的那些前朝遗孤还有更为敏感的戴罪世家,就都不是大兄能容忍的。

  毕竟,梁妃(莱阳郡主)膝下已有一子,就算为了皇子日后的体面,这前朝的人也不好擅动,何况,父王那里也是过不去的……

  坐在下首品茗的孙崎(孙坤之遗腹子)挑了一下眉梢,捏过那几张纸翻看起来。

  半响,他将密报扣在茶几上,脸色变得严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