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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念第3节(2 / 2)


  目睹了郑源刚刚的细微反应,戚宁脸上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情不自禁地道:“渣男,出轨了还这么嘴硬!”

  程巍然听到声音,转了下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戚宁并不退让,迎着他的目光,挑衅地说:“咱们赌一下,我认为里面的渣男跟案子无关,他就是怕出轨的行径被揭穿而已。如果我说对了,你得答应我接受心理辅导,怎么样?”

  “错了呢?”程巍然轻声道。

  “我从此在你眼前消失。”戚宁毫不退缩地说。

  程巍然眼睛继续盯向审讯室中,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我要听理由。”

  “没问题。”戚宁清了清嗓子,信心满满地说道,“郑源一开始接受讯问,有个手指搭在眉骨上,眼睛向下瞄的动作,看似很不耐烦的样子,其实从行为心理学的角度解读,这是一个表现内心‘羞愧’的行为。紧接着他又用出乎意料的声响,表达自己对传唤的恼火和埋怨,同样从心理学层面解读,当一个人内心处于恐惧不知所措时,便会转而用愤怒的情绪来获取安全感。郑源对于他在案发时间行踪的提问,第一反应是羞愧,接着才是恐惧,这与真正犯罪人的情绪反应正好是相反的。那么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呢?又是什么事情会让这个年近50岁的成功男人在一瞬间感到羞愧而又恐惧呢?

  “我想,你作为男人不难想象,估计也就是跟女人有干系的事情。当然,以他随后表现出不惧怕咱们警方的姿态,可以排除与女性有关的违法勾当。那就基本上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他在和一个女人约会,并且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极度’见不得光的。

  “咱们可以稍微总结一下:郑源前后接受过两次讯问,当中的利害关系他已经很清楚了,而且徐哥和方宇把他爱人李春丽搬出来对他心理进行施压,他仍然死活不说案发当时他到底干吗去了,甚至还摆出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架势与咱们对抗,所以我用‘极度’这个词来形容绝不过分。

  “至于出轨对象是有夫之妇自不必说,关键就在于对方的身份,或者说对方丈夫的身份。我倾向于对方丈夫有一定的权势背景,可以左右郑源人生的某个方面,所以他才极度惧怕出轨的事实被曝光。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他与出轨对象有很大的年龄差距。你看他上身穿的是一件粉色t恤衫,下身穿的是一条浅色牛仔裤,看起来是不是与他的年龄和地位很不相符?通常一个人的穿着与年龄反差过大的话,就会让人觉得是在刻意追求年轻化。用年轻的心态来弥补年龄上的差距,这在社会上的老夫少妻组合中是很常见的事情。

  “最后要说他戴的那块名牌手表。心理学的研究表明:人在压力下做出一些下意识的行为,往往是出于一种对自我进行保护的本能。我刚刚注意到他在接受讯问时,尤其是后半段,他会不自觉地摩挲那块表。意味着在那个当下,那块手表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为此感到焦虑。再联系到前面的推论,显然手表和出轨对象是有关联的。”

  “一定是女的?”程巍然又是没头没尾地问。

  好在戚宁已基本适应他说话的方式,明白他问话的意思,凝了下神,说:“‘同性’出轨倒也不是没可能,如果是真的,当然也会令他背负相当重的心理负担。不过目前还没有一种心理学能界定同性恋者的行为特征,所以,这一点我给不了你科学的鉴别意见。但就郑源来说,他不配合审问更多的是在保护他自己,加上他这种对抗情绪和蛮横的劲头,可以看出他有很强烈的自我认同感,也具有一定的大男子主义倾向。这与同性恋者对于自我身份认同的茫然,可以说是背道而驰,甚至可以说这两者之间是相当憎恶的。所以我个人还是坚持我刚刚的判断,出轨女性的概率更大。”

  程巍然点点头,陷入一阵思索。沉默片刻,抬手敲了几下玻璃窗。审讯室里面的徐天成心领神会,冲方宇使了个眼色。方宇立马起身出了审讯室,转进观察室。

  程巍然冲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歪着脑袋在他耳边轻声交代了一番。

  方宇回到审讯室座位上,稳了稳情绪,说:“郑源,你把头抬起来。跟我说说,既然你说案子和你无关,你为什么感到羞愧?”

  郑源猛地抬起头,疑惑地望着方宇。老徐也侧过身子看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宇冷哼一声,继续说:“是因为一个女人吧?你的情人吗?”

  郑源像触电了似的,身子一震,但嘴上还硬撑着:“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什么情人。”

  方宇笑了笑,好像早料到他会如此作答,饶有深意地盯了他片刻,突然一连串地说道:“她是有夫之妇,至少比你年轻5岁,而且她是你上司的老婆,对吗?”方宇指了指郑源的左手,“你手腕上戴的那块价值不菲的名牌手表,也是她送的吧?”

  郑源费力地咽了一下口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眼睛死死盯着方宇,想从他脸上窥视出点儿什么来。他实在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警察出去一趟,怎么突然间茅塞顿开了?

  方宇见火候差不多了,继续施压道:“你还是可以保留沉默的权利,我们自己能查,无非是浪费一些时间罢了。不过到时候就不会这么低调了,有可能会闹得满城风雨。”

  “不,不,我说,我说!”郑源终于缴械投降,随即一股脑地交代道,“你说的都对,我确实有个情人。她叫王燕,在利民小学当老师,今年30岁,我们保持情人关系有两年了。前天是周三,下午她学校没课,我们在华美酒店开了房……我们彼此,彼此真的非常相爱。只是她,她是我们公司总经理的第二任妻子……”

  “怎么样,我赢了,你不想说点什么吗?”观察室里,戚宁昂着头,把脸逼近程巍然说。

  程巍然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不急不缓应道:“我们现在的调查方向是以雇佣杀人为前提,郑源刚刚的供认实质上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作案动机,而且还让我们多了一个调查对象——王燕。你说他跟案子有没有关联?”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戚宁心说明明是自己赢了,不过程巍然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便涨红着脸一时想不出该如何争辩。

  程巍然这时又扭头,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戚宁一番,不咸不淡地说:“再说,我答应和你赌了吗?”

  说罢,程巍然转回头,微微翘了翘嘴角,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浅笑。

  6 死无对证

  还是那个梦。梦境依然诡谲惨烈,在漫天的血光之中程巍然被惊醒,枕边的手机也在这时响了起来。他侧了侧身把手机摸索到手上,顺便扫了眼床头的闹钟,还不到早晨6点。他知道这个时间打来的电话,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准是哪儿又出了案子。

  案发现场在绿城小区的一栋居民楼下,准确点说是在两栋居民楼之间的行人道上,一名男子毫无气息地躺在那儿。

  尸体现场初检已经结束,林欢汇报道:“尸斑主要分布在背部和臀部,脑后有血肿,鼻腔和口腔有少量血液和脑脊液。从起落点方位和跌落方式判断,应该是下肢先着地,外力通过脊椎传导,从而造成颅底骨折,引发死亡。”

  “通过痕迹判断,起落点在6楼那个窗户的位置,”徐天成向楼上指着说,“死者应该是顺着下水管爬到6楼,然后想踩着空调外挂机通过窗户翻进屋内行窃。没承想屋主的狗住在那个房间,狗听到动静叫了几声,小偷可能一时慌张,脚下踩空,从楼上摔了下来。”

  “6楼的屋主说狗确实在凌晨狂叫了一阵。楼下也有住户反映,在凌晨三四点钟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估计那就是小偷摔下来的时候。”方宇接下话说。

  “身份确认了吗?”程巍然问。

  “他带了个腰包,里面只有作案工具,没找到身份证明。周围的住户我问了几个,也都不认识他。”方宇说着话,把死者的腰包递向程巍然。

  程巍然从裤兜里掏出白手套戴上,接过腰包,拉开拉链,看到里面有几把螺丝刀和一把壁纸刀。他注意到包里还有个夹层,伸手进去摸了摸,竟掏出一排药片,他看着上面的标示,随口念道:“吗啡片?”

  “给我看一下。”林欢听到他的声音凑过来,打量几眼,道,“确实是吗啡片,是正规药厂生产的,主要为癌症末期病人抑制疼痛用的。”

  “这哥们真敬业,属于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啊!”方宇讥笑道。

  “也许是因为负担不起药费才出来偷窃的。”林欢叹着气说,“这药一盒得百八十块钱,出现耐药性和成瘾性后,一盒可能就能顶两三天。”

  “差不多就收队吧,抓紧时间把身份落实了。”程巍然吩咐道,“查查指纹数据库,不行就各大医院跑跑,药是处方药,肯定有记录。”

  案情发展比料想的要顺利。早上从6楼掉下来摔死的盗窃嫌疑人叫张超,今年35岁,本地人。多年前曾因故意伤害他人罪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因此在指纹数据库中留有样本。

  随后,通过备注信息警方联系到张超家人,很快他弟弟张铎赶到刑警支队。但张铎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哥哥是一个盗窃犯,情绪一度非常激动,声称肯定是警方冤枉了他哥哥。直到徐天成将张超的病历单和一摞处方药收据单摆到他眼前,他才愕然不语。

  通过身份证号,方宇在市肿瘤医院查到张超的病历。病历显示他在半年前查出患有晚期肝癌,他主动提出放弃治疗,只定时到医院开些止痛药品。从他弟弟张铎的表现看,显然张超并未把病情告知家人。

  此刻,张铎一边翻着张超的病历,一边抹着眼睛,抽泣着说:“我哥有今天,都是被那个坏女人害的!”

  “什么女人?”徐天成问。

  “我哥的前妻李楠。”张铎恨恨地说。

  “这个李楠怎么害张超了?”徐天成问。

  “她婚内出轨,认识了个已经是有妇之夫的小白脸,把我哥出狱后开饭店攒下的积蓄都卷跑了。不仅如此,她还把家里房子的产权证偷出来抵押给财务公司,借了一大笔高利贷与她的姘头携款私奔了。”张铎咬牙切齿地说,“更可气的是,当时她还怀着身孕,我哥早前因此都高兴坏了。谁知道那个坏女人留下一封信,大言不惭地说是她主动勾引人家丈夫的,说喜欢人家年轻帅气,还说她肚子里怀的孩子不是我哥的,让我哥别找她了。”

  “后来找到李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