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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1 / 2)





  拐着弯儿打听完了从端和三年至五年, 宣府城内的风风雨雨,苏徽又向赵游翼问起了“云微”此人。

  苏徽为什么那么像云微,不止嘉禾在意, 赵氏兄弟在意, 认识云微的那些故人在意,就连苏徽自己都在意的不得了。

  赵游翼却猛地警惕了起来,问:“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 满足好奇心而已。”苏徽目光坦坦荡荡, “任谁听说这世上有某某人模样酷似自己, 都会好奇的吧。好奇这人是不是自己失散多年的手足之类的。”

  赵游翼揉了揉鼻子,“可这问题你若是问我,我也答不上来。云微姑……”过去云微曾是御前女官, 又对赵氏兄弟有教导礼仪的恩泽, 故而尽管云微的年纪比起当年的赵氏兄弟大不了多少, 赵游翼也还是会乖巧的唤一声“姑姑”。

  然而想起兄长说的, 云微很有可能是个男子的事情, 赵游翼生生咽下自己过去习惯了的称呼,道:“云微在我和堂兄来到陛下跟前的时候,她便已经服侍陛下有一段时间了,但那时间也不算太长。她是端和三年才到陛下身边的, 过去的来历我也说不清楚,也不见她有什么亲族友人,总之神秘得很。她的性情十分的宽和淡泊,便是得了陛下的隆宠也是不骄不躁, 对什么富贵权势也浑然不在意的模样。这样似是无欲无求的人, 最是让人难以捉摸,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畏惧的又是什么。”

  赵游翼说了一堆的话,实际上等同于什么都没说,模棱含糊的废话整合在一起也拼凑不出当年云微的形貌。

  不过也许赵游翼并不是存心糊弄他,而是当年那个叫做“云微”的家伙确实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旁人探寻她身份背景的线索。

  “你们一个个都说,云微当年很得陛下的喜爱,我甚至还听说,她之所以会死去,是因为在陛下遇刺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了她。可从我这些天的观察来看,你们在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态度都有些……古怪。”苏徽倒底还是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劲,斟酌了一番之后,用上了一个相对含蓄的形容词。

  那些御前翰林还好,说起云微时,虽然表示自己与那人并不熟识,但语气神态好歹还是自然的。可包括赵氏兄弟、董尚宫在内的皇帝近侍,却一个个对云微讳莫如深,仿佛她的姓名带有什么不吉利的意味,说出口便会给他们招来灾祸。

  “这个叫云微的,是做了什么得罪陛下的事吗?”

  赵游翼沉默片刻,猛地站起,说他还有事要找堂兄,眨眼间就从苏徽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样子是宁愿与和那个不久前才同他吵过架的赵游舟四目相对,都不愿留在苏徽跟前,同他继续说起那个两年前便离开了人世的女子。

  苏徽看着赵游翼的背影,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些天为了弄清楚云微是谁,他问了许多曾经认识云微的人,那些人最后的反应,差不多都与赵游翼一样。

  但苏徽并不打算放弃,明知道继续追查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然而他就是心中放不下这件事,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弄清楚云微是谁,他就能知道自己是谁。

  在打听云微的过程中,他早就隐约听说女皇似乎销毁了过去云微的档案。宫内一切的文书都无法找到她的记载。但他想,要抹去一个人的痕迹应当不是什么容易事,这世上的每个人都不可能做到超然世外,人与人之间如同处在蛛网之上的虫子,脚下总有几根丝线,连接着旁人。

  思来想去,他来到了泓章楼。

  这里是如今紫煌宫堆积文书的地方。

  苏徽莫名的笃定,他应当很擅长从庞杂的字句之中抽丝剥茧,从细微处窥探真相。

  紫煌宫不比紫禁城,泓章楼的规模也远小于京师的文渊阁,然而两年时间来,这里存放着的文书也数目惊人。如山一般高大的书格使人望而生畏,苏徽踏足此地后,心底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欢畅,好像游鱼来到了活水之中,他生来就适合这样的地方。

  云微死在端和三年,女皇初至宣府的那个冬天,所以搜寻资料的重点就应当放在那段时间。苏徽穿行在如同巨兽一般的书格之间,尘埃在混沌的光影之中流转,不知不觉便是一个上午过去。

  一个上午过去,一无所获。

  正当他打算暂且离开,稍作休息,一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很好,这简直就是鬼片展开——苏徽被吓得几乎心脏骤停,同时不忘内心调侃了一句。

  至于什么是“鬼片”,他懒得去细想了。

  不过站在他身后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比“鬼”还可怕。一言能决人生死的女皇周嘉禾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更不知道这样静静的盯着他看了多久,苏徽后退了两步,一时间连是否要向皇帝请安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