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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2 / 2)

  那么杜榛为什么那天会如此冲动呢?

  苏徽想了想,对锦衣卫说:“你们去将事发那座酒楼的管事人找来,我有话要问。顺便调查一下,他这段时间里接触了哪些人,杜四公子那日饮用的酒水,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

  皇后在与皇帝长谈之后离去,送走了发妻,皇帝独自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金殿之内发呆。

  “陛下心情不是很好。”他向来最是亲近的宦官方涵宁注意到了皇帝似乎正在头疼,于是主动上前为他按揉头部穴位。

  “怎会。”皇帝长长出了口气,“朕只是觉得胸口有些闷。”

  御案上堆积着如同高山一般的公文,他瞟了一眼,觉得越发的难受,好像自己被什么捂住了口鼻不能呼吸。

  于是他豁然站了起来。

  殿内侍奉着的宦官都下意识的直接跪下,战战兢兢等候他的吩咐。方涵宁亦跪了下去,“陛下?”

  皇帝摆手,“朕想出去走走。”

  “来人,摆驾——”方涵宁连忙扬声冲着殿外高喊。

  “慢着。”皇帝打断了他,“肩舆、轿子、辇车什么的都不必了,朕就是想出去走走。”

  乾清宫外有一处小小的花圃,这还是荣靖公主十四岁时下令修建的,她说爹爹成日待在殿中与数不清的文书打交道,迟早会疯了,她给他建个花圃,皇帝闲来时可以出来透透气。

  花圃中栽种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卉,不过是寻常的月季、蔷薇,每日都有宫人精心伺候这些花草,正值盛春,它们开得格外好。

  皇帝漫步在花木之间,深深吸气,想要忘记萦绕在胸中的烦恼——如果这时候身边能有个可以陪他说话的人就好了。这样的念头突然冒出心头。

  这是不可能的。既然做了天子,那就是孤家寡人了。

  早些年,皇帝还是个飞扬跳脱的少年,喜欢这世上所有新奇的玩意,爱交朋友,好喝酒,但随着做皇帝的时日久了,过去的习惯也就渐渐的被磨灭了,他活成了另一幅样子。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前方的嘈杂声,似乎是个女人在哭。

  “怎么了?”

  有小宦官过来通报说:“贤妃娘娘哭着求见陛下。”

  “哦,贤妃。”这个女人是他这几年的宠妃,虽不是什么顶尖的绝色,但她高贵优雅,知书达理,是毫无瑕疵的名门闺秀,从前他还是个乞儿的时候,做梦都不敢肖想这样的女人,“她怎么了?”

  贤妃是不会哭的才是,她应该永远端庄,哭哭啼啼的贤妃给了皇帝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就好像就是看见一尊精致的玉像裂开了一道口子。

  “让她过来吧。”他想起贤妃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从前他是乞丐的时候,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后嗣,反正他两手空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现在他成为了皇帝,那么一切便又不一样了。

  早年战乱之中,他和杜银钗的儿子一个都没有保住,杜皇后反倒因为产子后休养不当而伤了身体,生下嘉禾之后,便再也不能怀孕了。

  为了维持住皇后的颜面,这事他没让任何人宣称出来,可他从那之后,便很少再与皇后一起过夜了。

  然而不知是为什么缘故,他后宫之中其她的女人却也迟迟不能为他生下后嗣,七年前淑妃流产、六年前王嫔生下的皇长子早夭、四年前丽妃为他诞下一个皇子,三天后就夭折了、一年前宋美人、廖才人先后滑胎。

  后嗣一直他心中的隐痛。

  然而贤妃一路哭着到了他的面前,第一句话便是,“陛下!有人要谋害臣妾的孩子!”